第225期【生活随笔】

              我的奶奶

                      文/郭霞

        关于奶奶，我有太多太多想说的故事，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谈起。

      朱德元帅《回忆我的母亲》里，有这么一句话：“母亲最大的特点是一生不曾脱离过劳动”。读到这里，我便首先想到了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穿衣服的样子有点怪。她常年将裤脚绑起来，春秋季节，便连着外层的裤子，绑得更紧实些。纤细的双腿套在一条条宽松的裤子里，然后用一根鞋带在裤脚处绕上几圈，再麻利地系两下。看过去，像装满谷物的袋子口儿打了个牢固的结一样。我时常夸赞别人家的奶奶穿着得体，看起来精致利落，试图将她打造一下，奶奶却常说：“好看！放那儿吧。”衣服放下，就很难再穿起来了。有时，我唠叨多了，她便急了眼：“（一个）农民能穿出甚好来？”

        奶奶是不讲究穿的，但在吃食方面却兴致勃勃。直到现在，我和姑姑都交口称赞，奶奶做的饭菜是最香的。

        小时候，爸妈去田里干农活，家里只剩下娇小的我和体弱的奶奶。周六日，我常常央着奶奶做饺子吃。那时候，家家穷，没有太多的食材，奶奶却能做出让人垂涎的美味来。地里的老北瓜去皮，切丝，焯水，握干，剁碎。粉条煮半熟，切小段，过油炒。然后，开始准备佐料：葱、姜、蒜切碎备用；白芝麻干炒，部分备用，部分加盐研磨成粉末状；花椒大料铁锅干炒后，捣成精细面儿。最后，将所有食材混在一起，调好味道，开始和面团，擀面皮，包饺子。步骤繁琐，小时候的我帮不了什么，跟在奶奶屁股后走来走去，听她哼着小曲，倒也忙得很乐呵。

      长大后，因为一些变故，除了做饭，奶奶还负担起地里的农活。新年之后没几天，她便扛起锄头来到村边松土、除草。空旷的田间地头，常常只有她一个人，干累了，歇一歇，松开裤脚抖抖土。早出晚归，从不间断。有时遇上点小雨，奶奶还要趁着去补种些豆子；雨点一停，奶奶又生怕刚除去的小草重活起来，忙着去看看。秋收之后，村里人已经在家歇息，奶奶又扛着锄头、携着篮子，扎进农田里。傍晚时分，太阳满足地睡去，奶奶披着夕阳的余晖，将多半篮子玉米倒在地上，铺开来，拾掇一下，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村里人常说，奶奶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别看人家体弱，做得都是细致活儿，能吃苦！我听了，只觉得心里难过。

      现在啊，奶奶已是耄耋之年，家里也不再是靠农田生活的光景。村里的老人渐渐闲下来了，可奶奶却仍然绑着裤脚，弯腰弓背地出现在田间地头。姑姑时常将她接到城里来住，她却心心念念着要回去：“谷地里得有人看着！院子里的黄瓜还没摘。豆角也得浇水了，不行，不行，得回去！”唉······

      操劳一生的奶奶啊，愿你能随性地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