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合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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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一个美丽的陷阱,他用蜜一样甜的诱惑,一步步将你引入孤独的深渊。

翻开七年前的日记,我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时间是2013年6月13日,凌晨五点。

上面还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向后翻,断断续续,我看到了很多这样的血手印。突然,我有一种庆幸,庆幸自己现在的日记本上再也找不到这样血手印,庆幸自己还健康活着。

那是自责,那是为了玩游戏,找了无数理由说服自己,一夜通宵直之后的深深自责。可又有什么用,第二天还会被欲望说服,还会按上自责的血手印。

这是我在伟大首都打工时租的房子里,记下的龌龊事儿。那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被被黑心的二房东隔断成了五间。

第一间是实墙的主卧,住着一对小夫妻,男的是比大我三岁的安卓软件工程师,女的是个大公司的客服,两室一厅里,这里最像个家,有厕所可洗澡,有电磁炉可做饭,有电视有……,两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加之刚结婚不久,生活上讲究,租的房子虽不是整套,但也是整套里最好的最贵的一间。

第二间是实墙的次卧,无窗,住着一位南方来的大哥,姓王,三十七八岁,秃顶,平时很忙,很少有机会说说话,一出差就是个把月,偶尔回来,还不一定遇得上,平时见面,称一声王哥。

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这位老大哥在一个影视公司做摄影师。初中毕业就来北京打拼了,兜兜转转,竟然混进了影视这一行。王哥人挺好,从这十多年拼搏的结果来看,王哥应该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将近四十的男人了,还没车没房,与我们这些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年轻合租一套打了隔断的房,而且还是租房相对便宜的天通苑。

夏天,天长,周末的傍晚我们经常一起去街边的烧烤摊吃烤串,喝啤酒,几个人叫上一些肉串,肉筋,烤韭菜,烤馒头等等,再来几瓶啤酒,在露天的板凳上一座,一边唠嗑,一边谈笑风生,好不快活。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成了朋友。后来有什么好玩的事,他也会叫上我们,过生日,朋友聚餐,我们像是来自于天南海北的精灵,就这么神奇的聚到了一起。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的是个标准的屌丝,过惯了苦日子,平日里也不注重打扮自己,头发蓬乱,衣服从来不考虑颜色样式搭配,经常通宵玩游戏,迷迷糊糊的混天度日,因此,一直以来也没有个女人能看上眼,虽然还算有些才华吧,他们说这叫内秀,可惜的是外表太惨。

白日里,有很多的事情占去了大半的经历,研究珍奇木头,打游戏,上班,练习书法,等等。只有到了深夜,才会想起身边还缺个女人,于是就开始寻找,那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女人的人,把她与岛国片里的女人重叠在一起,漫长的夜就变得短暂了。

我的命运,也不比陈好多少,只是多了一些年轻的资本,家里催得紧,自己也不得不着急,也开始到处相亲,到后来都看不对眼而告吹。

尤其是有一次,次卧的王哥,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天我下班回来,开门时,突然的一个只裹着浴巾的漂亮女人,从王哥的屋里出来,向洗手间里去了,“王哥找了对象了”我先是这么一想,后来仔细一琢磨,这不会是王哥在剧组忽悠来的大学生吧。

那个夜晚很热闹,有人颠鸾倒凤的享受男欢女爱,靡靡之音弥漫了整个小小的两室一厅。还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发出了对人生不满的嘶吼,还有个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的年轻人,幻想着那女人的酮体,感同身受着那歇斯底里的呐喊。

第二天,第三天,更多天,满身香气,胴体丰满的女人,再也没有从两室一厅里出现过,我想,那八成就是所谓的援交妹了。后来有一次,王哥突然约我去KTV,因为下班也没什么事,KTV就在所住小区附近,我便直接从公司乘公交直达了。

那天的KTV有三个人,除了我和王哥还会有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孩,姓刘,看年纪约么与我同龄,白球鞋,紧身牛仔裤,职业装一般的白衬衫,皮肤白皙,个头高挑。据王哥介绍这是他的一个老乡,在北京这么多年,今天偶然的机会才相遇,为庆祝相聚,便约了我一起。原来如此,来前儿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因为被邀请的事情毕竟不多,想想王哥,那可是天天跟娱乐圈打交道的人,见过不少明星大腕,为人还也算低调,以后获许也能成为个导演啥的,说又能说得准呢。

那天。相识后,相互加了微信,对于单身的我,王哥似乎是有意要给我介绍,撮合我俩。我当时感觉确确的,刘也极热情的跟我问这问那,像极了一个懵懂未知的孩子,初识这花花世界的惊奇,虽然,这个花花世界并不大,不过是隔行如隔山的不同行业罢了。后来也会偶尔通过微信聊上几句,你知道的,虽然这许多人同在转两室一厅,可是就着一墙之隔,便将孤独封锁,在夜的诱惑下,他逐渐的升级,终究变成了寂寞。

渐渐的熟悉了彼此,有一次,她说生活上遇到了些困难,需要向我借500元钱,对钱敏感的我,总会把借钱人的动机想象成不怀好意,即便女人也不例外,而我们不过是极普通的朋友罢了,想想王哥的关系,钱我还是借了,想象就算遇人不淑,不过也就损失几百元,反之在这纷乱的现实中,人品也会会被放大无数倍的流言所孤立。

一周后,钱还了,想想,我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事情告了一段落,直到有一天刘说要来这边找我玩。那天我是特别激动的,想想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挤在一间只有一床,一柜和几张小桌,不满七平米的小屋。可是我又忽然的警觉了,因为就在两天前,我下班回来隐约看到一个像极了刘的女人,从我租的单元楼离去,夜色中我未多想,不过巧合的是第二天王哥又出差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平时与刘所聊男女之事,刘的精通与直言不讳,忽然感觉很是不妙,幸亏还未深陷,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那天她还是来了…

第三间屋是大阳隔靠近主卧的一间,7平米,长条形,直接从客厅延伸到朝南的半个落地窗,一个衣柜,一张床,两张电脑桌,烧水壶,电磁炉,餐具在床下与鞋子作伴,墙根还立着一些做根雕的木头,桌子上摆着一大块磨了一半的枯木和几块砂纸,还有散乱的沙粒和木屑,这个隔断还不错,有窗户,能通风。这间屋住着一位头发蓬乱,穿着不怎么讲究,人品却挺不错的小伙,这就是我。

第四间,住着一位面相成熟的大哥,早睡早起很规律,有时还做点兼职,我曾见他做直播,给几十个学生讲解CSS和JS,跟主卧的大哥一样,也是个IT男。屋里很整洁,还摆了一盆花,和一颗用小水桶栽种的芒果,我记得清楚,这是他去年吃完芒果后自己种下的,令人意外的是,这芒果树竟然生命力旺盛,四季常青。这是一个好人,性格好到没脾气,见人总是笑呵呵的打招呼,屋子格局与我那间一样,共用落地窗。如果把我和他的屋子放在纸上一对折就能完美的重合。这是我的大学校友,共同度过了几年困难期的好哥们,老张。

第五间屋在两间大阳隔对面,右侧靠门,左侧隔着一个过道是厕所,屋里摆设简单的不像话,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还有一张可折叠的床上用电脑桌。这位陈的屋,他貌似从来不玩电子游戏,也从来不叠被,不收拾床,没有窗户的屋子,一开门,一股潮气扑面。

偶尔白天开门遇到,轮到我收电费,免不了打交道,每次见到,他都是在床上玩IPAD,最大的特点是偏激,曾有几次,我打游戏或者玩木头睡得晚,疲倦得很,睡得死,但还是被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嘶吼声震醒,撕裂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尽情吼出来,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瘦弱的男人压抑如斯。刚被吵醒是,我是极度困倦的,眼睛干疼,很是抱怨被吵醒,紧接着是愤怒,这算什么是凌晨两三点,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可是紧接着我有有些同情起来他了,虽然不怎么熟悉,还是能从那一声声嘶吼中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无奈,想想自己这几年独自一人的打拼,一个人面对七平米的小屋,一股悲凉生出。忽的,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曾经的一个人,那是一个窝囊的男人,妻子不检点,在村子里跟别的男人上床,夜不归宿,那一次整条街的人都被吵醒了,因为那个男人被逼的喝下了农药,那种被农药烧坏胃粘膜的疼痛所发出的嘶吼声带着被两个绝望。对面的男孩何尝不是如此。

第二天是周末,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出门去厕所,看到了陈正在利索的往门上面的小窗爬,瘦弱的身体绝不会超过110斤,动作倒是很麻利,他回头对我笑笑说,忘带钥匙了,我对她回以微笑,打了个招呼,他拒绝了帮忙,上完厕所我主动帮他开了门,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我借此机会与他聊了一会,不善言谈的陈,聊起来竟然也是侃侃而谈,通过沟通了解到他是80年生人,老家是甘肃的,在北京读完大学,就在北京工作了,他主动提了昨晚的事,表示抱歉,在北京的这许多年,也谈了几个对象,可是都嫌他没钱,吹了。最近几年他有认识一个女孩,女孩对他不错,他也喜欢女孩,想着自己的春天虽然迟到了,但毕竟是来了,她不惜代价的对女孩好,两人谈了两年,即将要谈婚论嫁了,可是女孩的哥哥却站出来反对,导致女孩的父母又变卦了。这时家里人又接二连三的催促结婚的事情,陈实在抑郁难忍,已经有多日无法入眠的陈,几近崩溃。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了解到陈是一位PHP程序员,由于个人性格问题,不太善于与人沟通,工资一直都是垫底的那一批。有一次,我出门忘了带钥匙,陈竟然主动要帮我爬窗台去屋里取,当然我拒绝了,那时,我想到,陈的内心深处的善良,即使被命运捉弄的走投无路了,也不会退缩,也许每个人都一样,只是走的路不同。

2016年,由于工作变动,生活也不那么拮据了,我离开这套租住了三年的隔断房,而我的邻居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人,陈在一年前回了老家江苏,隔壁老张找了女朋友,没有三个月就谈婚论嫁了,搬去了南五环,那里距离老张媳妇公司近。王哥,也在几个月前房子到期的时候在我们同小区换了一套,我隔壁的主卧还在,不过也在琢磨着搬走了,没办法的,在这样节奏快,工作更换的更快大都市里打工,人得跟着单位走。

搬走的那天,我深深的注释一眼,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租出去的最小隔断,我想到了陈,那个快被生活逼疯的,深夜不顾别人感受嘶吼的男人,他层很骄傲的跟我讲他的同事何老板是多么多么厉害,他曾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要爬窗户帮我拿锁在屋里的钥匙,他还曾跟我说他对我维护个人网站很感兴趣,要和我一块创业。可是现在,人去楼空,连电话都断了。

我也该,好好的经营一下自己的生活了,一定要活的像个人,走出游戏的泥沼,摆脱想象中美妙,追求现实的光明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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