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钥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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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呐呐(老婆)水儿，刚买了辆电动车，爱如宝马，平时不骑的话就一天到晚锁在车库雨棚里。

最近，水儿听居民微信群里人说，这段时间小区里的新电动车，频频失窃，警察拿他也没办法。据说作案时，罪犯蒙着面，手上拿着万能钥匙。

水儿紧张了，不敢大意，为了买这辆电动车，她和闺蜜跑了几十家商场，才选中了这辆新款，骑上去，既轻便舒服又漂亮潇洒。

她对老张说：”今天你去镇上办事，顺便帮我扣(配)一把车库钥匙。我不骑的话，就锁在车库里。”

老张办完自己的事后，来到人民西路，那里是定点修配钥匙、刻公私章的地方，沿路东西一排，连在一起，有十几个小棚子。

从西边过来，老张在第一个棚前支好电动车，转身见一个高个子白头发的老头(称他为甲)，穿着脏兮兮的兰色长外套，站在他的棚外。

老张走上前：”师傅，扣把钥匙多少钱？”

”你拿给我看看。”甲说。老张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指着一把黑色的给他看。

”十块钱。”他高声说道。

”这么贵！能不能少一点？”老张面露微笑。

”少一点？你自己拿着木头段儿去刻吧。”甲揶揄道。

”你这个年纪大的，怎么这么说话？”老张听了不觉来了气，提高了嗓门。

”你嫌贵不自己刻还要我怎么样？”甲两手一摆，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你以为就你一家？跌死在你的扣里(意思是走了没有第二家能配)？”老张气呼呼指着甲说。

”走，走，走。”甲挥着右手，赶着老张。

”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会做生意吗？”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

”嘿！你现在就是不要我的钱，叫我扣我也不要你扣(配)呢！”说完，老张气呼呼的推着电动车就走。

旁边几个配钥匙的，立即招呼老张，见他理也未理，都瞪着眼，看着甲老头，好象埋怨他得罪顾客，邻居也跟着遭殃。

老张一路向前，走了十多米，在顶头一家停了下来。他想，再不成功就到乡镇市场去配，不就是多骑几分钟的路，那里最多五块。

撑稳电动车后，老张来到顶头窗口，里面坐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矮胖老头(称他为乙)，慈眉善目的。他看了老张递给的钥匙，伸出一只手，并说”五元”。

老张心里一高兴，随口问道：”能不能少一点？”

乙笑道：”少多少？”

”我听我吶呐说，这种钥匙不值钱，两块就能扣到。”

乙摇了摇头。

”那么三块？”

乙又摇了摇头。

”我袋里就四个硬币，行不行？”老张假装要走。

乙还是摇了摇头。老张不觉生了气。

”你同意少一点我才还价，说到最后还是一分不少，你不是浪送(有意为难)人吗？”

乙并不生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慢吞吞说：”我叫你给五块，你不会给我六块，你说对不对？”

老张听罢既好气又好笑，对乙说：”这叫什么话？”

”什么事？”从后面走来一个戴眼镜的老太，边说边向棚里走去，老头随即站起身，把老张的钥匙放在桌上，向棚外走出。因为这种棚子除了放必要的东西外，只能容纳一个人操作。

老张便把和乙老头的前因后果，向老太和盘托出。

”他不做我来做。钥匙在哪里？”

老张对桌上指了指。

老太边问边拿起钥匙，低着头忙活起来。

老张觉得老太很会做生意，人又义气，不觉向她敞开了心扉，把刚才在西边第一家扣钥匙的不开心之事全部说了出来。

老太认真地将两把钥匙在小机器上对齐，转动复制，然后锯齿，铅丝挑凹槽，不时对老张说的话，深表同情点点头。

不一会儿，两把钥匙放到老张手心里。

老张一边摸出四个硬币，交给老太，一边说：”生意倒小，万一开不了门，还要找你帮忙的。”

”这个你放心，那怕一分钱的生意，我都要对你们负责。”老太说活斩钉截铁。

听到这话，老张不觉涌出感激的眼泪。他把配好的钥匙用红线穿好，挂在胸前，开心地笑了。

此时，艳阳高照，微风拂面，老张吹着口哨，骑着电动车，走在回家的大路上。

写于2020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