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去买鸡,我们像“鬼子进庄”

一九八零年冬天,我们部队去了陕西咸阳淳化空军高炮靶场执行任务。在业余时间里,也有些很有意思的活动,其中一项就是连队去农村买鸡。

那时候我们作为军区空军的直属队,各方面条件都还是很不错的,都要比一般部队好得多。

尽管执行的任务都很艰苦,但是在生活上和其他方面的待遇都要比一般连队要好。

就拿战士的津贴来说吧,一般部队第一年兵的津贴费只有六元到六元五毛(五毛是地区差别津贴),我们连队第一年兵可以拿到十元五毛。

在那个年代,每一分钱都是有用的,一般人的伙食费每个月还不到十元呢。再说战士的伙食费都有国家报销,每人一个月十元五毛都还略有结余。

每个月的津贴除了买些牙膏牙刷之类的,其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消费了。有的老兵爱抽点香烟,也不是很贵,都是几分钱到一毛左右。

执行任务之余,连队为了改善大家伙食,以适应比较艰苦的环境,也会经常到当地农村去买些鸡或者鸡蛋之类,甚至还有牛、马、羊、毛驴和骆驼等牲畜。

那时候陕西农村还是比较艰苦的,有一次我们就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农场。除了几个炊事班的兵和几个留守看家的人,其他的都是倾巢出动。

一是那时候都很年轻,在临时的营房里坐不住。而是到了外地,大家都感到很新鲜,也都想出去走走看看。

我们是坐了解放牌卡车去农场的,路程很远。汽车在黄土高原的农村土路驰骋,一路上也不知道开了多久,都是走走停停到处打听哪里有买鸡的地方。

终于到了一个农场,看起来规模还不算小。农场里养了很多的鸡,公鸡母鸡都有。下了车,大家都在原地休息待命。等着连队领导去找农场领导洽谈。

连队领导就到了农场场部,去和他们的领导“谈生意”,其实也就是去请求当地单位“支援”。因为那时候的环境,是不准做什么生意的。

就在连队领导去农场的时候,我们就在卡车附近待命的人,也就去找农场的职工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就是聊天了。

据农场职工们介绍,陕西农村的人基本是不吃鸡的。一般都是养了鸡用来下蛋,然后卖到国营蛋禽站之类的地方去。

甚至我们还听他们说了,陕西农村的人,一辈子也就吃那么一两次鸡,还挺有意思。

第一次,是新姑爷去见丈母娘,丈母娘就得杀鸡待客。新姑爷就必须一个人把那只鸡全部吃完才行。

第二次,就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在“坐月子”的时候,也是要吃鸡的。也是一个人必须把一只鸡全部吃完才行。

我们也不知道当地这个习俗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只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当时是因为那地方比较贫困还是有其他原因,也就不好多问了。

连队领导和农场领导谈了不长时间,就兴冲冲赶回来,给弟兄们说了:“农场领导听说是解放军要买鸡,人家都很支持,只是他们买鸡的方式有些奇怪。”

我们问过了领导,才知道这里买鸡是不用秤称,而是论个卖。小的九毛,大的一块五一只,看中哪只抓哪只,随便你们抓,!

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去到哪里都还没遇到过这样买鸡的。既然人家都说了,我们也只能是按照人家说的来买了。

农场的鸡都是用一个围栏围起来的,属于半散养的那种。人家事先也不知道我们要去买鸡,所以也没有预先把鸡捉起来,现在也只能是靠我们自己去抓了。

连队领导也是感到头疼,这样买鸡他们也是头一次呢。商量了一下,就决定让我们“放开手脚”去抓鸡了。

说起训练来,大家一点都不含糊,但是这样抓鸡可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但是再麻烦也还得去做。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弟兄们下手啊!”接着大家也就一窝蜂的直奔那些鸡去了。我脑子里突然涌现出电影上那些“鬼子进庄”去抓老百姓的鸡的镜头来。

再看看弟兄们,还真有点那意思。那些鸡看起来很老实,但是你真要去抓他们,了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多数战友都在围栏里忙着抓鸡,有几个战友还有些畏首畏尾的,不敢下手。看着一个个狼狈不堪,摔得满身黄土的样子,我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呢。

有几个弟兄要看就要抓到鸡了,一不小心又给跌了个“狗吃屎”。恼怒之下,只能抓起地上的土块扔出去发那些奔跑者的鸡们

看着弟兄们满场乱窜,还逮不到几只鸡。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绝招”,我兜里揣了一把弹弓,决定拿出来支援大家了。

本来都是成年人了,玩弹弓是有些不太好。说不定领导还会说上几句。但是看着要下这种情景,再不动手就麻烦了。

领导看了也着急,就这样抓鸡,不知道要抓到什么时候去呢。

我拿出弹弓,瞄准了一只鸡打了过去,那只鸡立马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接着我又瞄准另外的鸡打了过去。

连着打了好多,我也记不清打了多少只鸡。其他弟兄看我用了弹弓,也跑过来拿过去打。一会下来,几十只鸡也就要抓住了。

连队领导看了看我手里的弹弓,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看来今天你是立了功了,要不咱们还不知道要逮到什么时候去呢。

抓完了鸡,捆绑,装车。然后排队,点名。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满脸满身都是黄土,本来很严肃的领导,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领导说了:咱们这次抓鸡,就他妈像那个那个什么电影上的,那个那个……

我在旁边插了一句“鬼子进庄!”“轰”的一声,弟兄们猛的大笑起来。刚才样子还真是的,跑得脑子也歪了,衣服也脏了。

几十个人里,好像除了我衣服没脏,其他都差不多一个样了。就叫领导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脏兮兮的狼狈样。

“记住了,回去可不准给别的连队说咱们是这么抓鸡的,听到了吗?”确实,解放军这样买鸡,这样抓鸡,传出去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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