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爱，生生不息——《外公》

哇，又是约翰伯宁罕！今天的《外公》、之前的《和甘伯伯去游河》、《狐狸阿昆》都是他的作品。

好喜欢这些用交叉线条勾勒的无数大大小小的平行四边形。微倾的画面，像斜风拂细雨，像纤指拨琴弦，像刚起跑的选手，又像春夏萌萌的双眼……目之所至，都是触手可及的生动鲜活！

同样的画风，这本书记录了陪伴、衰老、死亡，和生生不息。黑白画面、寥寥几笔，外公翻开蒙尘的童年记忆，孙儿畅想未知的大千世界。拥着各自的美好，他们相会在五彩缤纷里，互相陪伴，彼此温暖。

“我的花籽儿多得快没地方种了。”外公在侍弄花草。

“外公，蚯蚓会不会上天堂？”孙儿沐猴而冠，却伤了一只蚯蚓。边拎起来端详，边担忧又天真地试探。

……

“诺亚看见鸽子叼来橄榄树的枝子，就知道他们的方舟离陆地已经不远了。”大雨滂沱的夜里，外公讲述诺亚方舟的故事。

“外公，我们的房子会不会漂走？”孙儿却担心得住到河里去。

“那种事情外公不想听……”——吵架了。

“你做的巧克力冰淇淋真好吃。”

“不是巧克力，是草莓。”——和好了。

……

喜怒哀乐和相伴时光化成缕缕细丝，纺纱成线、交织成网，围住祖孙二人，随风荡漾。

我被这样的故事打动了，因为我和家中老人感情深厚，还因为我的孩子们也深深地爱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份感情不同于父子母女——祖孙之间，更像是“伴儿”。彼此需要、势均力敌，温暖安定又轻松自在。老人身边，是孩子的另一个家，是安放心灵的又一处地方。

我断奶后在奶奶家住过一年多，像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跟着奶奶。她做饭，我守在灶旁看火苗突突；她拣铁，我在沟旁玩躲猫猫；她下地，我就在地头找蚂蚁洞……两岁半开始上幼儿园后，每年假期都雷打不动直奔奶奶家。那里天高地远、泥土飘香，有我最美好的记忆；那里，我趾高气扬、任性妄为，爷爷奶奶永远都淡淡微笑着纵容……他们宠溺着我，我被信任包裹着尽情绽放。那样的快乐，纯粹晶莹毫无杂质。徐静蕾曾经说过，奶奶一去世，她的童年就结束了。我懂得——每个初生的孩子，都是一颗沙砾，只有落入蚌壳，被那样温柔地拥抱、抚摸，才会化为珍珠，熠熠生辉……

笑笑冬冬也和爷爷奶奶朝夕相处，老人对待孩子，更加精心耐心；孩子在老人面前，也更放肆自在。这是娇惯，但孩子并不会真的被宠坏。听着他们气愤地喊“那我找奶奶去”时，我总会心一笑：就像小金库，孩子拥有了更加丰饶富足的爱，内心更安定，我们之间也更有弹性。

我的奶奶今年八十六岁，还像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安。暑假给笑笑做饭，帮二姑照顾外孙，平常就在村里帮三姑看快递。老人牵挂着一家人，照拂着一家人，大家也被她的爱连在一起，彼此惦念、关照……每当看着奶奶满足的样子，我都感到无比安稳踏实。

为了帮忙照顾两个孩子，公婆也随我们常住。他们被捆绑着无法做别的事。但陪伴孩子时，他们由衷地开心。看到祖孙之间亲密自在，我设身处地、感同身受，那些无端的担心和紧张逐渐化解。我越来越尊重这份爱，珍惜这天伦之乐，感恩所有……

《外公》里，小女孩送走了亲人。悲痛过后，她怀着对外公无尽的怀念快乐地生活着，把爱继续传递下去。的确，所有相伴终有一别。死亡的话题还太沉重，但终究不可回避。亲友去世，我曾经猝不及防：

我环抱双膝思念你，

从每一个似曾相识里找寻你，

我拼尽全力还是凑不成你，

紧追不舍却触不到你……

你乘船抵岸，前路漫漫。

我沿河而立，

眼看背影化作点点流萤，

闪烁着、颤抖着，

与我道别，

钻进暗夜。

我捧起黑沉沉的夜，

装满悲伤和……希望，

镶在心尖

——和你一样的地方。

痛彻心扉后，我珍藏起刻骨铭心的思念。相守相伴戛然而止，但总有什么留下来，生生不息——是爱，跨越一切障碍，滋养着每一个人……

珍惜身边的爱，珍惜爱我人——再用所有的珍藏，努力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