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你出现过就好(二 相识)


你的眼睛很好看

学校每年的运动会都会下雨,每年都有奇奇怪怪的开幕式,一群人列个小方队,你一脚我一脚地举着四方不齐的横幅踏过去,校长重复着雷打不动的发言稿。每年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谁不想最后站在领奖台上,比起赛来,每一分的评判都被无数人盯着,有半分差池都会冲撞起来。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开幕式上一片口号声后的表演,和短跑比赛。

每年都是差不多的面孔。我漫不经心地四下望,在一棵树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脸,仰着头,白皙的手挡住额头向太阳的方向望着。我悄悄走过去,手轻轻拍了下他的右肩然后站到他左边去。这是晨不久前耍我用的。可是他立马就看到我了。

“同学,我是过来告诉你,盯着太阳看对眼睛不好......”

“是你啊,没事,反正我已经近视了。”他又笑了,露出那个大大的酒窝。

“你不去看运动会吗?我可以坐吗,站着热。”我低了低头把纸巾透到刘海里去擦汗。突然间起了一阵大风,夹着沙砾,眼泪一下就滚下来了。他慌了一下,连忙把我拉到树荫下,给我递了张纸。

“你别哭啊,我早应该让你坐下来的,不好意思阿。”

“不,不是,有沙子,眼睛疼。谢谢你,的纸。”

“哦,你问我为什么不去看运动会啊,因为热啊,树下舒服。你不是也没去嘛,你要水吗?”

“好,正好渴了,谢谢。”我朝他挤出一个微笑,又起风了,猝不及防,刘海又被吹起来了,我低下头,用手盖住。

“白溪同学的眼睛很好看啊,别挡啦,露出来多好看。”

我们一起聊运动会,他告诉我他原来的班上很多经常拿成绩的人,有一个女生特别厉害,是跑短跑的,总是拿第一,但是生活中却比较安静,还是学霸。我立马就想起来那个女生了,原来他认识她啊。想问他为什么会来我们班,顿了顿,告诉他我特别喜欢看短跑比赛。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向往常一样笑了起来。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我感觉我上高中以来都没有讲过这么多话,讲了本该像其他女生一样和别人侃侃而谈的话。从运动会到爱好,他喜欢骑行攀岩,他说他想蹦极,想跳伞,以后想开公司。我说我喜欢画小漫画,喜欢写奇怪的故事,喜欢自己做小东西,看三毛的书。我最喜欢三毛,小时候想开火车想做警察。我说我不敢蹦极,因为我怕高。

“你小时候的爱好和现在差挺多啊,哈哈”他笑得更厉害了,或许是他笑起来太好看了,我也笑起来了,对了,他还说我声音嫩,像他妹妹。

“好啊,小溪你到这里约会来了,我的比赛你都没来!你个见色忘友的人!”晨冲上来就对我一顿“暴打”。

“好啦好啦,我错啦,今天我请你吃晚饭,我妈妈亲自下厨哦!”

晨立马换成一副笑脸,拉着我就要去我家。“你等我几分钟”我把她拉到一边。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能把你,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了,以后也记得请我吃晚饭哦,哈哈。”

“那,再见啦!”手里攥着那张写有他号码的纸条,好像上面写的是百万大奖的彩票。

“快点啦,我快饿死了,我要吃红烧鸭,红烧肉......”晨拉着我就是一阵小跑。晨是我转到这个高中的第一个朋友朋友,也是这个班里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朋友。我想,我和晨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吧。


学校检查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枫叶红得很透,我和他也渐渐熟络起来。不和晨在一块的时候我总喜欢跟着他,体育课给他送水,电脑课替他占好位置。于是班上就流行起“黑白配”的说法,总有人有意无意地说“你看那个神气的黑子多了一个忠心的跟班了!”“跟那样的怪人玩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总会摸摸我的头,叫我不要在意这些,而我总是歉意满满地说一句对不起。

何潶,对不起,是我要缠着和你做朋友的。

学校小路上开始有人在扫地上的红叶,风一吹,它们又大把大把地落下来。扫地的学生委屈地看着生气的教导主任。大概,一年一度的教育局突袭检查要来了吧。

这是学生最难过,老师最紧张的时期。平时管得比较严的班主任管得更严了,一上午一次的窗口窥探变成每节课都来,老师上课也盯得紧了,下一节课的老师都得自备点粉笔头。离早读前二十分钟就有学生会的人在抓迟到。这段时间认真的学生更认真了,不认真的学生也要装得认真起来。手机平板都要藏严了,毕竟要是在“非常时期”被剿去可是真的没得还了,还会面临各种处分。学校评等级老师评优秀要是被你给耽误了,你就成为全校的罪人了。当然,还是会有一些冥顽不灵的学生,看着眼前这个坑,拉也拉不住就是要往里跳,我也是其一。他们是继续明目张胆地玩手机,而我则是那一头会吓死领导的发型。果不其然,我们这一批“固执者”被挨个请到班主任办公室喝茶去了。

“白溪,你来一下办公室。”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一改以往的严厉,而是笑着招呼我坐下。

“白溪,你来我们学校也好几月了,老师平时对你也不是特别严格,你的头发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次教育局的人要突击检查你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换个发型?学生的仪容仪表可是占了审核指数很大一部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白溪,我跟母亲谈过了,如果你不换了你的破发型,这些天你都不要来上课了!”

“老师,我不会来的。”

我教室也没回直接冲回了家,我那么清楚地知道他口中的“谈过”是什么样子。

母亲正跪着祈祷,眼睛还是浮肿的,旁边放着电话,显示着父亲的电话,未接。

我跑过去拿起她的手机就吼道:“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你觉得他还会管我吗!你想把我这件破事告诉他吗!”母亲对我突然回来显然感觉到惊讶,慌乱地起身问我想吃什么,今天买了桃子,顶新鲜的。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抱住母亲,原来她这么瘦了。

“妈,对不起,是我没用,到了这里也还是要让你受委屈....."母亲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起身去给我洗桃子去了。这时何潶打电话进来了,说这么久没见我回教室,问我去哪了,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来找我,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告诉他我在家,我很好,便挂了。刚放下电话就看见晨冲进来了,她带来了一堆我喜欢的零食,和我一起数落着班主任和所谓的突袭检查。

“小溪,你真的不来上课吗?”

“嗯,不来了,记得做好笔记让我抄哦,还有,谢谢你,晨。”晨被我的带着感动却一脸哭相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妈妈在外面招呼着吃晚饭了。何潶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你肯定哭了,记得洗干净脸再吃饭。不开心就和我打电话,免费陪聊哦。”

我甚至因为这件伤心的事感到开心,因为自己流泪感到开心,就像小孩子摔了在地上被妈妈宠溺地抱起来后还想再摔一次。谢谢你的电话,谢谢你的零食,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们的出现。

谢谢你,你出现过就好(一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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