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父”｜我的老男孩，你可真能演！

文/SPLIT

“老板，一碗牛肉面加瓶纯生。面拉成二细的，不要葱花放香菜。”
“得嘞，还是老规矩！”

……

这是一座南方的小城市，坐标是一家地道的面馆。我，一个北方汉子，刚结束了一天的瞎忙活，就等着一会儿的大快朵颐。大概，北方人对吃面的热衷如同南方人一天没吃米好似没吃饭一般。至少，我嗜吃。

我来湖南读书已有三年了，老实说，在饮食方面还是不太习惯。好不容易发现这家对胃的店，一来二往的，竟成了常客。店面不大，由来自兰州的一对年轻夫妇经营着，和我年龄相差无几，时常相互谝上几句，倒也觉得自在爽快。

等饭的功夫我捯饬了会儿手机，除了一些推送消息再没什么特别的滴滴。正是无聊，隔壁桌的对话倒引起我的注意。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听语气该是一对父子，二人穿着简单，看起来朴素无异，只不过老人带着一副墨镜。我虽心犯嘀咕，却也觉得老爷子还挺酷。待面上桌后，俩人来回向对方碗里夹肉的小动作一直没停，我开始觉得奇怪，这未免有点太客气！

“爸，你多吃点肉，我尝了，不算油。”年轻人的筷子一直没停，自始至终重复着夹肉的动作。“哎，我老了牙口不好，你该多吃点的，白天在外面出力气干活，晚上还要照顾我。”老人拿筷的手稍微有点抖，甚至对方向感带着一丝的试探。年轻人泛著笑意说“好”，也不拒绝父亲那不停的一筷头。

父亲边吃著面，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说“儿子，这家店的老板可真厚道，一碗牛肉面里有这么多牛肉，我给你夹了这么一会，竟然还有！”儿子随即附和：“可不是嘛！我碗里的牛肉都快装不下了。”一边说一边默不作声地把碗里那些牛肉又通通夹回父亲的碗里，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

……

我像是看懂了又觉得挺难受。那位父亲应该是患有眼疾，而年轻人的工作强度，不用说很苦逼。我甚至有些汗颜，想到了我父亲，有段时间没给他打一次电话了。我草草的吃完连同他们的那桌一块付了钱，转身走出了店门。

我们不得不承认，大多时候的我们，一个细节或场景的触动就会引起情感上的共鸣。手机上的日历提醒，马上就到父亲节了。该怎么表示呢？手表皮带衣服这些饰品他好像都不缺。钱包？得了吧，就连校门口卖水果的老大爷都竖起了微信支付的二维码，现金交易好像越来越少了。想了想，还是敲起了键盘。我的老男孩，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

印象里的你，还挺能“演”的。当然，你的人生角色本就不止一个。对于工作来说，你是事业单位的小领导，是屡获荣誉的先进工作者。对于生活来说，你是赡养老人的好儿子，是婚姻里的好丈夫。而对我来说，你是养育教导我的好父亲，是一路陪我走过的老大哥。

不久前看《朗读者》，我记得有一期讲的是作家麦家如何陪他儿子度过了青春期的桀骜叛逆。他读了一封给儿子的信，听完我就泪目了。莫名的相似，青春期里那份躁动不安都是从初二开始，许多往日的情绪也全都涌现。要我自己去形容，就像一列不偏不移的火车突然地脱轨，就像一头温顺的羊羔摇身一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从之前的五好四美小小少年到了不听劝教，甚至糟糕。没有一点点防备，我不打招呼，你措手不及。

学抽烟/学酗酒/去泡吧/聚众打架/奇装异服/结交社会痞子…头发从电到烫染/接刘海儿/剃字母，一周一发型，半月一发色，能尝试的我无所不用，不带重样儿的。活生生的像个二流子。初中读了三个学校，高中读了三个学校，处分什么的我不care，老师的电话你接的习以为常。可以这样讲，我的青春期真的不比谁家的“小孩儿”单调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下父母离异的事儿。在我少不更事那会儿，你感情不顺，结了离，离了又结。我忘了是在你的哪一场婚礼上，有位叔叔喝多后摸着我的头，笑着说：“你爸可真行！他给我们的随份子钱就一次，我们这陆陆续续的停不下来了。”就这么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听的我扎心不已。我在贴吧玩起了什么“兴风作浪”组队建团，号召身边一批单亲离异家庭的小孩儿，使劲儿造作使劲儿折腾。打着缺爱的口号，做着为所欲为的事儿。现在想想真的是幼稚不及。成年后的我有了一定的是非观，就觉得既然感情破裂那就好聚好散，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勉为其难，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自不自私？我开始理解你也变的更懂你。

我就这么一路倒腾到了高二，期间休过学看过心理医生，亲朋好友劝你放弃我，送我当兵或找个工作，你没应。你对我深信不疑，你坚持坚信一切都会变好。你在我身上软硬兼施，气急了也会给我来上一脚。你一喝醉酒就要找我谈心，没说一会就老泪纵横。（后来，你才跟我说哭是你的苦肉计，三分是真情七分靠演绎）。老哥，你还挺能演的。如你所想，如我所愿，高三是一个转折点，脱胎换骨言重了，焕然一新没毛病。那一年賊痛苦，像是从头再来，鬼知道我都五六年没翻过教科书了。还好，那些熬过的夜刷过的题没辜负自己，结果算可以。暑假也没闲着，自己和几个朋友捣鼓开了家美术培训班，没赔小赚。曾经的“反面教材”突然成了“正面案例”，甚至被拉去给亲戚调皮的小孩现身说教。哇塞，那个暑假我都觉得自己特牛逼。

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和刘玄德那三分蜀地一样，都是哭出来的？嗯，怕是你想多了。尽管在我心里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儿，但真正让我那一股犟劲儿彻底崩溃的是有一次的家长会。班主任叫你到学校，列我十宗罪，让你带我回家反省。为了拔掉我这个所谓的破坏集体的钉子户，何患无辞大做文章，真够不容易的。我要为自己辩驳却被老师喝令斥责，你挺霸气的对其说了句：别打断我小孩讲话，我要让他敢于表达自己的看法。说完一脸坚定的看着我。对，就是那一刻。老哥，你那180+的形象在我心里更加立体化，有你在就温暖，有你在就心安。

你告诉我成年后的男孩首先要学会负责，所以在道德上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女孩。（对了，下次别再往我包里塞那些大伯单位【计生办】的套套了，年轻人都喜欢durex，就那个广告文案特出色的杜蕾斯。）你告诉我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世界观不是靠所谓的朋友圈，所以我喜欢上周边/长途的旅行，三年7省13市，自我感觉还不错。当然，目前着手的兴趣点，称不上写作，就算码字了，也离不开你这么多年对我潜移默化的培养。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后来的我越来越笃定。爷爷是国家二级编剧，写了一辈子戏曲作品，所以你的日常爱好不是麻将扑克，是喝茶看报。你说，我这算遗传还是继承呢？我们什么都聊，无话不谈。你不古板加稍放松的教育，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不是爷俩儿而是哥俩儿好。嘿，我的父亲，我的老哥。

成年后的我和你说话再没起高腔红过脸，成年后的我越来越欣赏你身上北方老爷们儿那股子豪爽劲儿和责任感。就是现在，这封给你的情书快写到结点了。你之前曾对我说，我是你生命的全部和延续。我换个说法，你给我听好，我爱你，那个不苟言笑还傲娇的老男孩。我的老爸，你要长命百岁，你要活蹦乱跳，别忘了，我还要学你的中年迪斯科。你要一律记下，这些都是不用敲黑板的重点阿！

专注于杂的文。我的文字不正经，我的文字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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