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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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佛？

猴儿在福提老祖那学法术时，问过这个问题。老祖笑着轻拍他的头，不言语。

大慈大悲，善恶因果。

猴儿本是不懂因果的，当他厌了条条框框的天规，倦了复复杂杂的神仙，轰轰烈烈带着猴子猴孙打上天来，身后的披风烧红天际，也不曾想过为什么。

这天边的云啊，白而柔软。跟这硬梆梆的天庭，分毫不像。倒是像这石头里蹦出的猴儿，白衣苍狗，四处流浪。

没人怕他，一个天地造化的石猴，他们觉得激不起什么浪，懒懒的看戏般的应付着。不过是只畜生，离经叛道法力高强也是只畜生。怎么会懂神仙的恼呢？怎么能走神仙的路呢？抬举它给了官职，不领情，灭了就是。

猴儿和二郎神打的不分上下，收了手后他问。

你为什么要为天庭办事，自自由由的不好吗？

二郎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为了自由打上天庭。

“天庭束着我。”他挠挠头：“让我不舒坦了。”

二郎神笑笑，回复天帝说自己不敌他手。

天帝似笑非笑，要人去请如来。

如来神通广大，手容万物，猴儿翻不出他的手心。他叫嚣着不服，觉得自己法力高强，不该败的如此彻底。

如来底念阿弥陀佛，反手将他压在五行山下。

你等五百年。他说。会有个和尚来渡你。

俺老孙不需要人渡！

如此说着却挣脱不得，喝铁汁饮铜胆，五百年的强压，还是压不下他的野性。老虎算什么？俺老孙连天都能翻！

傻猴子，天只是不曾对你走心。

你看，他想，你就得带上金箍。

紧箍咒声声念下，那个唐朝和尚表情复杂。最后他伸手说，你愿不愿意护我去西天取经？

本不愿意的他心头微微一动，竟然同意了。走上一条从未想过的路。

许多你以为的微微一动心头，都会将人生带动到另一条轨迹。

十万八千里，步步踏地。你有上天的本事，却得走他人的路。有些路，轻松不得，放纵不得，逃避不得。你爱得，恨得，厌得，倦得，独独弃不得。

路上那个唐朝和尚不曾问过他的过去，他却总想说。

“我以前可是花果山的大王！”

“嗯。”

“我不服天庭的规矩，带着猴子猴孙一路打向南天门。”

“嗯。”

“我遇到个三只眼，问他为什么屈服于天帝手下，他问我打上天去，是不是为了自由。”

“喔？你是吗？”

“当然，我可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

“傻猴子。”

唐朝和尚笑的意味深长。

你不是为了自由，你只是迷茫。

而你的迷茫，被五百年的时间消磨掉，现在的你，在修行。

悟空，悟空。

五百年前齐天大圣，已经不说俺老孙了。

路上的妖怪，他是你的劫难，你是他的因果。一个个的欲望与强求，一次次的为难与求救。磨合，配合，顿悟，明了。

二郎神曾来找他喝酒。他不喝，二郎神独饮。

“你还为了自由吗？”三只眼醉眼朦胧，却突然一道精光从眼底闪过：“你被拘束了，笑都不如以前放肆了。”

猴子嘴角轻泯，听三百米外一只飞鸟振翅，道：“保护那和尚，挺好的。”

最后在西天，一声斗战胜佛。

佛是什么？

大智慧，大慈悲，跳脱因果之外，不入五行之中。四大皆空，坐忘无我。

斗、战、胜、佛。

与自己斗，同自己战，让自己胜，求自己佛。

最后庭前花开花落，无喜无悲，绝口不提当年南天门前，那手持金箍棒的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