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微芒(4)——寂寞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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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忏悔书”里的“即日”起,许至昀就真成了病房里的常客。

每当夏意轻轻一动,窝在沙发里的许至昀立马就察觉,然后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隔着半间屋子的距离伸着脑袋,询问夏意需要什么
——渴了吗?饿了吗?热不热?冷不冷?

当满脸无语的夏意再一次拒绝了许至昀第N次提议“要不要一起玩游戏机”的询问时,夏意终于爆发了。

“我不要~”

“那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夏意觉得烦死人了,这么这么烦啊。

“、、、、、、”

气氛冷了下来,许至昀的脸色也变得僵硬了,紧紧抿着的唇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微眯着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少年时代的喜怒总是那么直白而浓重。

夏意心里有点害怕,也有点委屈。

一直那么乖巧懂事的夏意,从小被夸到大。被外婆夸,被隔壁李婶夸,被老师夸,连爷爷一辈子的死对头张铁匠都时常叹息着“夏家小女娃子,啷个楞个乖哟”。所有人都用淳朴善良的方式对待着小小的、那么听话的夏意。每当这个时候,外婆总是“呵呵”的摸着夏意的小脑袋,一脸骄傲的说:“我家小丫头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

而现在,夏意突然难过了起来,眼睛热热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她不喜欢这个城市炽热得浮躁的空气,不喜欢这里的人偶尔夹带的自己听不懂的方言,更不喜欢这里的食物总是偏甜,还带着微微的腥味。

“诶诶诶,你别哭啊”,许至昀望着床上拱起的小小的一团,双手投降般举起来:“我说,我都没哭呢,你在这伤心什么啊,真是比西瓜还小气。”

“我没哭。”

“你哭了。”

“没有。”

“有。”

“、、、、、、”

“我,哇呜~”这下夏意可真是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像是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落入白色的枕头上,濡湿了一大片。

“嘭~”,门被猛的推开了,奚城一脸阴鹜的站在门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意。

“你干了什么?”奚城冲过来一把揪起许至昀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能干什么?什么都没干!”许至昀猛的推了一把奚城,将被攥住的校服拉出来,一看拉链都被扯坏了,火气腾的一下也起来了。

“不知好人心,呵,是了,我怎么忘了,眼前这不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许至昀微微抬起头,指着奚城,嘲讽道:“冷心冷血的,当然看谁都是坏人,要我说,谁他妈遇到你们都倒霉。”

“哐”,奚城眼睛里寒光一闪,猛地一拳就挥过去,将许至昀打得连退好几步,最后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营养品散落一地。

“你他妈的,干!”许至昀极快的跳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着,像是突然爆发的野豹,极富力量的借着弹力向奚城冲过来。

“不要!”

夏意突然出现,拦在了奚城的面前,张开瘦弱的双臂,将奚城挡在身后,紧紧闭着眼睛迎接即将挥来的拳头。

“我靠!”

许至昀低吼一声,猛地想转换方向,但是来不及了。刚才起跳的速度太冲,根本没办法收力。

奚城一瞬间反应过来,抱住夏意飞快地转身,用身体挡住那股突然而来的冲力。

“吱”三人撞在一起,硬生生把病床斜斜移出几米,在地上划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小奚,你怎么样了?”片刻,奚城用力挥开压在身上的许至昀,慌张地将最下面的夏意抱起来。

“嘶,痛~”夏意的额头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摸,指尖染红一片。

奚城征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许至昀,眼里是没有隐藏的狠劲,刚想起身,却被一只瘦弱的小手抓住了,轻轻摇了摇。

夏意看着奚城那双愤怒的眼睛,小声说道:“我好像流血了,是不是要叫医生来一下?”。

奚城面对着眼前微白的小脸,心里微微抽动,有一种叫做疼惜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陪着她,我去叫医生”。

许至昀懊恼的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走向门外,然后停在门口整理了下衣服,平静地回头往病床看了一眼便消失了。

夏意和奚城默契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奚志远,只说自己睡着了不小心从床上翻下来,磕到脑袋了。然后就哄得奚志远答应夏意可以提前出院,回家去养伤。

“傻丫头啊,你哥哥也是,咋就不好好看着你?”

夏意望向奚城,发现他正看着窗外,高傲的少年是那么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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