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听见爱情来敲门

二十一岁那年，遇见爱情。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雪下得很厚，学校小湖边的草坪上被淘气的学生堆满了形状各异的雪人。对于生长在南方的孩子，这样的大雪，足够我们兴奋几天几夜的，尤其是在早上起床，拨开窗帘的一刹那，窗外银装素裹的景象，让你整个人顿时清醒，倍感幸福。欧阳小雅沉浸在冰雪世界的快乐里，丝毫没有觉察到爱情的足迹在慢慢靠近。爱情到来的时候，人往往是迟钝的。

• 初见
  在社团活动上，社长文峰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欧阳小雅正和编辑部社员讨论活动策划方案，并没有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目光。文峰走近，拍了拍欧阳小雅的肩膀，她猛一回头，受了惊吓的眼神却巧合地与陌生男子的目光相遇。

  “小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浩辰，他想加入你们编辑部，问问你的意见？”听到文峰的问话，欧阳小雅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社长都发话了，我没问题啊，正好缺人手。”欧阳小雅爽快地回答，心里却揣摩起这个名叫王浩辰的男生来。

  “你好，我是王浩辰。”只见他走近小雅，伸出右手，等待小雅的回应。

  “哦，我是欧阳小雅。”小雅伸出自己的手，晃了晃，表示打招呼。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王浩辰也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这就算认识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社长文峰有事先离开了。欧阳小雅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这时候王浩辰走了过来，他目光如焗，久久盯着忙乱中收拾的欧阳小雅。“一起走。”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欧阳小雅猛地抬头，又一次受到惊吓似的，与他的目光相触及。

欧阳小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嗯，好的，等我一会儿。”埋下头继续收拾，心里恨恨地想，今天见鬼了，总是被吓到。

回去的路上，王浩辰问了很多关于社团和编辑部的事儿，欧阳小雅发现他很健谈，很多见解都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更让小雅不解的是，他竟然是计算机系的，对文学却很感兴趣，一路上聊下来，并没有出现她一开始担心的冷场。快到小雅宿舍楼的时候，两人都停下来，站在路灯下的王浩辰，眼睛明净如水，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昏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柔和。

小雅这才想起问：“你住几栋？”

王浩辰抬手往左手边的那栋楼指去，“在五楼。你上楼我再走。”

他的最后那句“你上楼我再走”给欧阳小雅一种错觉，好像是情侣间告别的场景，然而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

• 假面舞会
  学校每周五晚上七点的假面舞会，欧阳小雅一直都是拒绝参加的，大一选修的交谊舞，一样都没学会，小雅已经放弃作为一个优雅气质女生该有的这项技能。可这一次好朋友杨婷说一次都没去过，很想去看看，说不定能遇上白马王子。杨婷是个花痴，遇到帅哥就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的那种，喜欢上系里的一个“篮球王子”，他的每一场球赛她都不落下，直到听说她已经有了女朋友，就再也不去看他的球赛了。现在又突发奇想要去假面舞会，定是看上了哪个帅哥了。

  欧阳小雅恍然大悟地看着她：“欧，这次又是谁被你盯上了？从实招来？”

  “真没有，最近不是有个什么在大学必做100件事清单吗？这也是其中一件啊，我们一次都没去过，大三大四更不会去了，岂不遗憾？再说了，我的真命天子说不定就舞会上出现了呢！”说完，杨婷自顾自笑得灿烂，仿佛真命天子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欧阳小雅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她更不愿意掺和。

  “好妹妹，你就陪我这一次嘛，我这不也是为了成人之美吗？”杨婷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切，还成人之美，你成全谁的美呢？”欧阳小雅并没听出她话里的破绽，继续和她抬杠，以为她会知难而退。

  “没谁没谁，我自己，我自己，你就陪我这一次嘛，就一次，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都陪你行了吧？”杨婷紧紧拉住欧阳小雅的手不放，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欧阳小雅挣脱不了她抓住自己的手，只得委屈地点了点头。最后警告道：“去可以，一会儿别拉着我上场啊，你知道我是僵硬女神！”杨婷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她答应某人的事也算妥妥的了，闺蜜的幸福有着落了。

  虽说是假面舞会，却没有几个人是带着面具来的。到了地儿，杨婷就说去找朋友，融入人群里就找不见她的人影了。欧阳小雅有些无聊地站在房间的一角，东张西望地搜寻杨婷的身影，这时王浩辰走到了她的身边，看了她几秒钟，见她看得太出神，生怕像初见时一样吓到她，就站在一边不动声色。

  等到欧阳小雅的目光收回，她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疑惑地朝他看去，还没待她看清，房间里的灯光忽然灭了，一片漆黑，只有壁灯发出微弱的黄光，音乐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美妙如诗的旋律在房间里荡漾开来，如同一圈圈细小的波纹由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透过微弱的灯光，能够看到成双成对的男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跳着旋转着，欧阳小雅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欧阳小雅，你来了？”

  “是，王浩辰？”欧阳小雅半信半疑，心里冷不丁有点紧张，他的语气里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王浩辰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会。”欧阳小雅以示拒绝，很想尽快找到杨婷，带着她一起离开。

  “没关系，我教你。”王浩辰不容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了人群里，这时候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欧阳小雅第一次被哥哥以外的男人这样拉着手，很不习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故作镇定地告诫自己：只是跳个舞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丢人就丢人吧。

  王浩辰很善解人意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却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欧阳小雅只得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王浩辰带着欧阳小雅慢慢地舞动步伐，有几次欧阳小雅差点踩到他的脚尖。欧阳小雅越是紧张，就越是手足无措，这样的时刻，王浩辰的步子就总会渐渐慢下来，配合着欧阳小雅的节奏。

  一曲终了，灯光乍亮，紧贴在一起的男女依依不舍地分开一段距离。欧阳小雅仿佛得到了解脱，立刻与王浩辰分开一段距离，退到一米开外，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人群渐渐散去，欧阳小雅希望杨婷此时能够出现，来解救她。如果说，王浩辰与自己的相识是偶然，后来不断收到他发给自己的短信也是群发而并非刻意，那今天在舞会上的偶遇绝对不是巧合。想到这里，欧阳小雅心里更加地忐忑不安了。

  可人都快走光了，还是没有寻见杨婷的身影，王浩辰静静地站在欧阳小雅的身旁，也随着她的目光在四处张望。“你找杨婷？”

  “嗯，你和她认识？”欧阳小雅的猜想似乎得到了印证。

  “我室友已经送她回去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回去？”欧阳小雅心想，这个杨婷居然重色轻友，吃里扒外，反正能想到的词语都在心里恨恨骂了一通。眼前，也只能跟他一起走回去了，不然呢？

  月光如水，夜色宁静，丝丝寒夜的凉风吹来，欧阳小雅倒觉得很舒服，舞会上的闷热和火烧的感觉被吹散了。“你很喜欢看书？有几次在图书馆都看到你了。”王浩辰的话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哦，没事儿的时间就喜欢在那儿待会儿，找找喜欢的书。烦恼的时候，在那里坐上一个上午，心里就安静下来，整个人就又满血复活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的？怎么也不打招呼？”欧阳小雅聊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心里的紧张就消失了。

  “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欧阳小雅很想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却又不敢贸然发问，很怕问出来，自己那种紧张的感觉又会回来。

• 零点的告白
  每次和王浩辰的遇见，都不是偶然。但是，欧阳小雅从来不问来龙去脉，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爱情。因为没有过恋爱经验，她不知道心里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她要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不要如烟花璀璨一瞬尔后湮灭，所以她不愿意轻易地开始。

  十二月的时候，天气冷得要命，风吹着脸上，犹如尖刀刺到骨头里，出门就得围上厚厚的围巾。冬天唯一的盼望，就是下一场像样的雪，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冬天的雪花莫过于是两岁孩子嘴里的那颗糖，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儿了。

  就在欧阳小雅生日的当晚，她和室友聚餐回到寝室，接到王浩辰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更有磁性，“你可以下楼一趟吗？我在你楼下。”

  “好。”欧阳小雅愣了几秒钟，想到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挂了电话，就狂奔了下去。

  走出寝室门，才发现天空下起了小雪。王浩辰就站在路灯下，如一个明星站在舞台上，那样的宠辱不惊，看到她出现，嘴角微微上扬。只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绒毛熊，小熊穿着一件橙色的斑点外套，鹅黄色的绒毛。

  “下雪了。你怎么来了？”欧阳小雅笑着走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熊。

  “嗯，送你的生日礼物。可以当抱枕。”王浩辰如水的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此时，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因为奔跑的缘故，脸蛋白里透红，扎着马尾，刘海上还粘着飘下来的雪花碎屑。在这样一个初雪的夜晚，他做了一个决定。

  寝室熄灯以后，欧阳小雅抱着小熊，一直没睡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安静的夜晚，手机铃声格外突兀，欧阳小雅赶紧按了接听键，“小雅，是我。”她当然听得出来他磁性的嗓音，听得久了，甚至会想念这声音。

  “我喜欢你。”欧阳小雅震惊了，完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不敢发出声音。

  王浩辰继续说下去，“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我知道你不愿意草率地开始一段感情，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在社团那一次是你第一次见我，可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那个时候，去年冬天，在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你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看到精彩处你会发笑，看到故事的伤心处你会泪光闪闪，那个时候我就很想认识你。后来终于如愿以偿，可你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总是把自己伪装得很强大，很多时候，我希望能够跟你站在一起，保护你，又怕自己没有这样的荣幸。快一年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欧阳小雅此时完全醒了，心也慌乱得很。她自己也在寻找一个答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欢喜的，偶尔会很紧张，在最初他给自己发短信的时候，心里很烦恼，很多猜疑，时间久了，没收到短信，心里竟然会觉得失落，会想念他的声音。她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但不确定那就爱情。

  “明天，明天给我一个答案，可以吗？”王浩辰的声音再一次在电话里传来，让欧阳小雅不得不做出决定。

  “嗯，明天。”欧阳小雅想，总之让此刻快点过去就好，自己的心如同挂在悬崖上一般，能拖一刻是一刻。

  这一个晚上，欧阳小雅一直在想是或者否，还是没有确切的答案，就在纠结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看到窗外已经成了白雪皑皑的一片，顿时欢呼雀跃地将室友一个个喊醒了，起来玩雪！下了一夜的雪，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趴在窗台上，看着对面楼屋顶上雪白的一片，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地毯，还鲜有足迹踩上去，这时候手机短信响起。欧阳小雅打开未读短信，是王浩辰发过来的：昨晚我和老天爷打了个赌，如果早上醒来，雪还没停的话，你就做我女朋友，看来，我赢了！

  欧阳小雅拿着手机，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一朵，两朵，三朵······真好看，它们仿佛长了脚似的，带着银铃般的脚步声，轻轻敲响了她的心门，让雪花替自己做决定，是不是很傻，两个一样天真的人遇到一起就会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