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立夏

“well,hey.so much i need to say.be lonely since the day.the day you went away.”

M2M独特亮丽的嗓音猛然炸起,瞬间弥漫到了房间每个角落。已然渗进灵魂的歌曲,穿透了大脑皮层进入身体,顺着血液的游走,停留在皮肤边缘循环往复着。

卫生间内,立陶宛放下仍在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右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下依然湿漉漉的头发,边叹气边将手机贴在了左耳旁。

“喂,您好。”立陶宛摁下那个绿色按钮的同时,铃声中断,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喂,阿陶吗?我是夏夏。”手机那头幽幽冒出一句话。

立陶宛浑身触了电般抖了一下,瞳孔猛然放大,手里的手机控制不住差点扔了出去,一股阴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可同时她也没忽略掉自己内心的那份欣喜:“夏夏?可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急救室外,她哭着喊着要进去见夏萌最后一眼,可夏萌的父母冰冷着一张脸把她堵在了病房外。

“你不配再见我们的女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千斤重般狠狠打击着立陶宛那颗柔软的心,她顿时无力的瘫软了下来,靠着墙角,任凭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模糊的视线又逐渐显现出夏萌的像容。

是啊,她如何对得起夏萌,如何配见她最后一面。

九月的北京,闷热不堪,毒辣辣的太阳悬挂在半空,咧着个大嘴笑呵呵的给了这帮刚进大学的孩子一个不小的下马威。

立陶宛背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拉着一个超大行李箱,东拐西抹的终于找到了宿舍,咕咚咕咚向口中灌了一瓶水后,就毫无形象的往自己床上一躺,闭了闭眼遮挡刺目的阳光,午后的倦意袭来,沉重的眼皮终于完全闭上。

不知睡了多久,立陶宛只觉得自己脸上开始瘙瘙痒痒。毫无意识地用手去摸,只感觉到细细的长长的丝状物。

头发!不会是鬼吧?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汗让立陶宛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也不睁眼就上身猛地向上一抬,拿头向上撞去。

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夏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她的整张脸都被立陶宛给撞的青紫一片,高挺的鼻梁赶紧都要塌了,痛的她叫了出声。

女生间的感觉就是如此奇妙,一瞬间的四目对视或许便是永远。

仲夏夜的星空下,茶余饭后,立陶宛和夏萌并排而躺。

“阿陶,这么快就四年过去了呢,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把我脸撞的我带了一周的口罩呢。”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把头伸下来吓我。”

“嗯哼。”夏萌沉默不语,良久道:“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

立陶宛转头看她,夏萌是个美人坯子,长长的睫毛垂下,阻挡了眼中的清辉,月色朦胧,立陶宛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她知道那是悲伤的。

象征性的拍了拍夏萌的肩膀,以示安慰:“人嘛,总得向前看,你最后也是要嫁人的对不对?”

立陶宛知道夏萌的过去,她曾经被某个不爱她的“渣男”伤透了心再也无力去爱,可悲的是,她仍忘不了。

可是爱情是什么呢?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他不爱她,可她爱他啊。

“你也希望我去相亲,以后嫁人生子吗?”夏萌将头埋在膝盖间,语气已经变了,努力隐忍着某些情绪的蔓延。

“是啊,当然希望了!这次我陪你去啊,想溜时我们就跑,嘻嘻。”神经有些大条的立陶宛并没有感受到夏萌的异常。

四年间,夏萌对立陶宛无条件的好,她们一起上课一起K歌,整日呆在一起,亲姐妹似的亲密无间。

世缘咖啡厅内,立陶宛和夏萌紧挨着坐在一起,两人都一身淑女装扮,优雅地品着咖啡,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

是啊,四年的时间,即使是生于普通人家的立陶宛,也在夏萌的带领下华丽转身,半只脚踏入了上流社会。

立陶宛和夏萌旁若无人的交谈被一声轻轻拉椅子的声音打断,对面的那个人缓缓的坐了下来。

有缘不凑巧,无分总遇到。

世界凝固成了冰封世界,静止了般,头脑轰的炸开,冰山裂成碎片。立陶宛转头看去,果不其然,夏萌那套白色连衣裙早已洒满了咖啡。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立陶宛连忙拉着夏萌离开,她甚至没去看夏萌的脸色,或者说,她没敢去看。

那个“渣男”!

夏夏是不是心里还不舒服呢,相亲遇到那个把自己甩了的男人,夏夏肯定很不好受吧,更何况,夏夏还爱着他。

立陶宛躺在床上想。

莫名的,立陶宛有些冲动,她很想起来问问上铺的夏萌,问问她到底如何想,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男人。

她知道,她并没睡着,翻来覆去的响声便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最后还是忍住了,这道心坎总归是夏夏她自己一个人过的。

昼夜更替,时光渐逝,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只是,立陶宛经常会看到“渣男”静静的在宿舍楼下。

临近毕业,每个人都在找工作实习,立陶宛也不例外。

夏萌去了她爸爸的公司,她劝说立陶宛也过去,可立陶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阿陶,靠自己,让你妈过上好日子。”爸爸临终前的话,她永不敢忘。而朋友,也不是用来利用的。

面试了好几家公司,皆是互不满意。立陶宛心内暗自思量,再找不到,我只能去夏叔叔那儿了嘛?

捏了捏手中的简历,立陶宛进了最后一家公司的面试。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当看见那个“渣男”走进来之时,立陶宛瞪大了双眼,当她听到面试官都站起来,满面笑容的喊:“陆总好”时,立陶宛几乎就要扭头就走了。

“你很不错,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留下来吧。”

一句话止住了立陶宛要迈出去的脚,没必要跟这样一份满意的工作过不去。

“渣男”只是立陶宛给起的外号,他其实很成功。陆丰鹤,堂堂陆氏集团的少爷兼总经理,年少有成,无不良癖好,人也长的仪表堂堂。

只是,不爱夏萌罢了。

只是,拒绝了夏萌N次罢了。

只是,让夏萌想念了多年爱了多年罢了。

可作为陆丰鹤年少时邻居的夏萌,当初爱的死去活来心甘情愿。陆丰鹤家搬走的那天,她哭了整整一天。

在被陆丰鹤逐渐沦陷的那些日子里,立陶宛很纠结不安,她觉得特别对不起夏萌。

可谁又能管住自己的内心,谁又能阻挡住那阵悸动?

谁又在这样的温柔攻势下把守阵地,谁又能拒绝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立陶宛有时都在骂自己,还能称作个人吗?

可是还是不由自主跟陆丰鹤靠近着。

同时,跟夏萌疏远着。

夏萌只当她忙,自是没有多说,只是交待她注意身体,立陶宛有些心虚的连连应着。

暴雨的那天,立陶宛晚上加夜班回来,便看见陆丰鹤在那儿等她,嘴角咧开一抹虽疲惫却又幸福的笑,整个人软软的扑进了他怀里,再抬起头,便看见满脸不可置信的夏萌。

立陶宛顿时慌了,颇有一种当小三儿被正室抓奸在床的感觉,更遑论这正室还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

夏萌转身就走,走着走着便一脚踢掉高跟鞋跑了起来,伞也被风刮跑,雨滴滴答答湿了一身。立陶宛脚步跄踉的跟了上去。

跑了许久,夏萌忽然停住,转身,给了紧追着不舍的立陶宛一巴掌。

“立陶宛这些年来你还不懂我么?算我白认识了你这么些年!”

立陶宛被扇的眼冒金星,浑浑噩噩间也有些失控,一股怒气从胸膛只冲大脑。

“你夏萌得不到的男人凭什么不能让我得到?你凭什么?我和丰鹤是真心相爱的!”

“男人?我什么时候说是因为陆丰鹤他了!”夏萌开始歇斯底里。

立陶宛有点呆了,只是气上心头,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你夏萌看起来对我挺好,可你不就是把我立陶宛当成你的一条狗吗?不就是为了满足你那龌龊的虚荣心吗?”

见到夏萌开始逐渐发白的脸色,立陶宛有些得意,只是当她意识到夏萌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被夏萌焦急的一手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铺天盖地的猩红,夏萌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暴雨的冲刷,鲜血流了一地。

立陶宛彻底懵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人儿,许久之后,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

救护车开进了医院,可那人却没能再回来。

“喂,阿陶你还在听吗?我是夏夏啊!”夏夏的声音把立陶宛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立陶宛有些晕,她只觉得好想睡觉,她似乎看见了夏萌在向她招手,“来呀,阿陶”。她开始笑了,她往前走,扯上了夏萌的手。

镜头拉远,这是北京市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镜头贴近,立陶宛躺在地上,面容平和,早已没有了呼吸,只是仔细瞅去,那张脸,赫然跟夏萌一模一样。

……

“哎,这个病患也挺可怜的,当时估摸着是昏了头,竟然把自己好朋友给故意推到了车子下面,当场就死亡了呢。自己也受了巨大的刺激,疯了,整日陷在回忆中。”

“是啊,这个叫夏萌是吧?她死后,我收拾她的房间时,还发现了好多信呢,我瞅了瞅,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同性恋呢,竟然喜欢了她下铺四年。信里记了好多大学里发生的事情,看样子是以前写的吧。”

远处两个护士的谈话声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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