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有黛 第十一章 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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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年节，过年的气氛就越发浓了，人们不顾严寒，忙进忙出，大家见面也都是一团喜气，说说笑笑，整个小村庄越发显得像世外桃源般美好。孩子们都清楚，从现在开始，只要不是作天作地，一般的大人也不会计较，越发调皮起来。

这天，大妞正走在路上，刚转过街角，忽然，几个雪球就砸了过来，大妞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得被砸了个正着，随后，一群小孩子就嘻嘻哈哈拍着手叫着笑着“我先砸中的！我先砸中的！我砸中了妞姐的肚子，我砸中了妞姐的膀子……”大妞见了笑着说：“好你们几个皮猴子，别让我抓住，抓住了我往他脖子里塞雪可别哭。”说着把怀里的包袱往肩上一背，弯腰就抓起一团雪往人群扔去。

孩子们见状发一声喊扭头就跑，于是，就看见村道上扬起一阵阵雪雾，雪雾中若隐若现的是孩子们的笑闹声，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妞，在人群中成了一朵绽开的花。路过的人们这才发现，平日里冷眉冷眼其貌不扬的大妞，在热烈的玩闹中，竟绽放出一种别样的美，就像远山上半融的雪，晶莹娇嫩，热而不烈，松开的眉眼带着少女初长成的柔媚与天真。

过了好一阵，大妞才扶着膝摆着手说：“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报仇吧。”孩子们央告着大妞姐，再玩儿一会儿吧，再玩一会儿吧！大妞眉宇间有点恋恋不舍，但终归站住了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糕点，笑着说“八珍糕，你们可吃不吃？！”“吃！”孩子们一声呐喊，就把大妞围住了。大妞只得高高地把糕点举过头顶，说：“老规矩”。呼啦，围着大妞挤来挤去的孩子们立刻排成了队，从小到大一个不乱，一个个从大妞手里接过一块糕点，这才心满意足的跟大妞挥手说再见。

大妞低声哼着刚刚够自己听清的曲子回到家，一推门，一阵暖气夹带着酸酸甜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大妞往炉子上一瞄，就看到几个爆开的柏果。老头坐在一边，背对着门，正用力得刷洗着一个鬼脸青花瓮。大妞开心得跟老头打了个招呼，搬了个马扎，坐到老头身边，剥起蒜来，那纤细的手缓慢却稳定得剥着，看着慢悠悠得让人心急，可不多时，碗里就放满了蒜瓣，这种天生的沉稳，让老头每次看到都发自内心的感慨，老天生人之不公啊！老头内心悠悠一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2粒炮制好的柏子放到炉旁，香味儿立刻溢出，大妞的眉眼瞬间又眯成一条醉人的弧线。老头这才把擦干的鬼脸青花瓮倒上烈酒，涮干净，控在一边儿，去仓库找他酿的醋去了，腊八节的氛围也在这白嫩的蒜瓣和厚重的老陈醋的香味下越来越清晰。

    忙活完一切，老头拉伸了一下筋骨，对大妞说：“妞啊，明天带你进城，咱们去把过年的衣服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