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是万喜镇衙署内的一个小小的捕快,她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志向可不小,她可是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女捕快的人!
可是通往天下第一女捕快的道路并不是没有阻碍的。且不说有那么多的人跟她争这名头,就是来自她本身的弱点也没少到哪里去。
夏河的武功不怎么好,不好到哪种地步呢?三个月前,她帮张婶抓偷鸡贼,贼没抓住,倒是把自己的胳膊给折了,还是闻声而来的村民把贼给抓住了,不然夏河就不是断胳膊的“轻伤”了。
她破案的能力也不怎么强,她蹲了李大叔家的牛棚半个月,还是没查出是谁把李大叔家的牛给打了一鞭子,倒是新来的小捕快花了两天就查出来了。为此夏河偷偷生了好大一通闷气,在踹一块石头的时候把脚给扭伤了。
夏河并不适合当捕快。这是看着她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大姑娘的万喜镇乡亲们一致认为的。但是,没有人把这事实告诉夏河,没有人想要打击这个从小多灾多病好不容易长大的姑娘!他们总是说,小夏,你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女捕快的!
夏河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她觉得无论是来自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阻碍都不能打倒她,所以她依旧在成为天下第一的女捕快的道路上走着,并且越挫越勇永不回头!
“小夏。”身后传来洪亮的叫声,走在田埂间的夏河一回头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李大叔。
“李大叔,怎么啦?我……”,窄窄的田埂不好站,尤其是对夏河这种平地走路都能摔个大马趴的人来说更是有难度,所以夏河一脚踩进了田里,新做的鞋子就这么与淤泥相亲相爱誓不分离了。
“……”,夏河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鞋子,然后使劲抽出脚在田埂上蹭了蹭,就不在意了,非常的不拘小节,她继续自己未完的话,“我正要去叔你家呢。”
李大叔哈哈地笑了起来,“去叔家干嘛?”
“去看看大牛好点了没有啊。”大牛就是李大叔家被打了一鞭子的牛。
“就破了点皮早没事了,我刚从镇上回来,林大人正让人找你呢,你快回去吧。”
“噢好,那叔我走啦。”夏河大大咧咧地甩着她刚拆了木夹板的手臂溜溜达达地走了。
“小夏姐,你回来啦。”新来的小捕快——其实并不小的赵水生正在劈柴,看到她就打了个招呼。
其实赵水生年纪比夏河大,夏河今年二十三了,他今年二十七,不过夏河说她已经在衙署呆了七年,比衙署内的所有衙役资格都老,再加上赵水生一来就抢了她风头,她不高兴了,所以就死皮赖脸地让赵水生管她叫姐,也不管赵水生一脸胡子拉碴的叫她姐是有多不合适。
“嗯,我回来啦,林叔找我干嘛?”,夏河一进衙署没有往前堂走反而到后院找赵水生,就是来打探消息的,省得她惹了麻烦还不知道就往林叔跟前凑,硬挨一顿骂,还是打探清楚吧,看是躲还是跑——反正没有乖乖挨骂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人带了个人回来,我不认识他。”赵水生放下斧头,直起腰来抹了一把汗回应道。
“噢,那就不是要骂我了。”那找她干嘛?
夏河跟赵水生挥了一下手,“别劈了,天天劈柴也不知道去玩会,多无聊啊,出去玩吧,等会姐帮你劈。”说着就去前堂找林知县了。
她虽然一开始不怎么高兴赵水生一来衙署就抢了她风头,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夏河还是挺喜欢他的,因为赵水生是闯过江湖的人,他会给夏河讲很多江湖上有趣的故事,尤其是李眉的事。
李眉,曾经的天下第一女捕快,夏河最喜欢她了。
“林……咳,林大人,您找我?”,踏进前堂的夏河刚想喊林叔,就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顿时将叔字给咽回去了,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管林知县叫叔,毕竟她穿的可是捕快的衣服,林叔可是知县呢。
“小夏啊,来来来。”林知县抚着他的小胡子,将夏河喊到跟前。“这是从铜山州府来的柳捕头,快来拜见柳捕头。”
夏河看了眼长得正气凛然的柳捕头,乖乖地行了礼,就站一旁了。不知道林叔喊她来干嘛?她向来是不管除万喜镇以外的事的。
柳捕头上下打量了夏河一会,对她单薄的身板皱了皱眉。这样的也能当捕快?还一当就七年?这破落的小山村也太凑合了吧。
“柳捕头,就是这姑娘,您看……”,林知县看到柳捕头皱起的眉,连忙说,“您别看小夏长得不咋样,但是她又听话又能干,不怕苦不怕累的,带上她不碍事的。”
夏河低着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林叔,您是要把我卖了吗?还长得不咋样!有您这么说人姑娘的嘛!
柳捕头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要不是因为要还人情,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带这姑娘去,这样的身板没准去到乐善山还要他照顾她。
这时赵水生进堂里来续茶,柳捕头眼睛一亮,有主意了。
“林大人,这样吧,这小夏捕快我可以带走,但这捕快也一起吧。”柳捕头抬起下巴对赵水生点了点。带一个包袱也是,带两个也是带,没准两包袱能相互照顾呢,那样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林知县看了眼赵水生,他不好擅自替别人做主意,只好委婉地跟柳捕头说,“柳捕头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休息,衙役已经将房间收拾好了,我们晚点再说?”
柳捕头也是猜到了林知县的想法,他心想,怪不得这林知县在这鬼地方一呆就是七年,一直升不了官呢,一点都不会做事,居然还要在意一个小小的捕快的心情!他摔袖站了起来,跟侯在外头的衙役走了,也不管这样多下林知县的面子。
完全搞不懂情况的夏河赵水生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
“小夏,小赵,先坐先坐,我跟你们说说。”矮矮胖胖的林县令完全没有被别人甩脸色的不满,依旧笑呵呵的。
“林叔,这怎么了?你要让我去哪啊?”夏河有点好奇地问。
“小夏啊,你不是说要当天下第一女捕头的嘛?这柳捕头可是铜山州府第一捕头,他之前欠了我个人情,过些日子他要去乐善山一趟,我让他带你去长长见识。”
“乐善山?”
“乐善山可是捕快云集的地方,他们在那儿交流新的信息,分享自己的心得,是所有捕快都想去的地方,不过这乐善山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得要有名的捕头带着去,而且一个捕头只能带三个人。”
跟夏河解释完的赵水生转头疑惑地问林知县,“柳捕头是要带小夏姐去?还带上我?铜山州府没有想要带的人吗?”
林县令抚着小胡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捕头虽说是铜山州府的人,可那只是暂时的,以后他是要回国都的,铜山州府的人哪敢惹他,他带谁可不是别人说的算的。”
夏河有点好奇,“那您怎么让他欠人情的?”
“我之前在国都当官时帮过他忙,所以他就欠我人情了呗。”林知县含糊说道,“好啦好啦,小赵你想不想去?要是不去我自有方法帮你推掉,要是去就跟好了,一起去见见世面嘛。”
“我去。”
“诶,林叔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去呢?”夏河假装委屈地说。
林知县“慈爱”地给了夏河脑瓜子一个巴掌,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小时候乖多啦。
“嘿嘿。”夏河摸摸脑袋,满脸笑意地说,“那叔,我去收拾包袱去啦。”
“急什么,这离天黑还好长时间呢,去跟你叔叔婶婶们说一声,省得一个个三天两头跑来问我要人。”
“好咧,小赵走。”
夏河招呼赵水生一声就跑了,赵水生向林知县行了个礼也跟着退了出去。
万喜镇是个只有两百来户人家的小镇,偏远且不富裕,不过民风却十分淳朴。
夏河是夏家的书呆子跟个外来的姑娘生的孩子,她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走了。夏书呆带这病弱的女儿去隔壁镇看病,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山贼,没活下来。当年只有六岁的夏河,不知怎么的活了下来,被刚巧路过的万喜镇乡亲给带了回来。
吃着百家饭穿着千家衣的夏河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六岁,被刚来到万喜镇的林知县收作捕快,直到现在。她把乡亲们的恩情记在心中,时时刻刻惦记着要帮助他们——虽然没什么能帮上的。
“小夏,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不要什么事都强出头,知道没?”张婶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睛关心的说道。
翌日早晨正准备出发的柳捕头三人被前来送行的万喜镇百姓团团围住,仔细叮嘱,当然被关心的只有夏河一人。
“知道啦,叔叔婶婶们别担心啦,我很快回来的。”夏河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回道。
张婶还想说什么,就被柳捕头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那么不舍得干脆别去了。”他还不想带呢,一个个拿不满的眼神看着是要干嘛!
“不不不,要去的要去的。”张婶连忙摆手,“小夏记得多记些好玩的事回来跟婶讲讲,走吧走吧,别耽误了。”
“嗯,我走啦,叔叔婶婶们,等我回来给你们讲故事。”
“小夏,路上小心啊。”
看着夏河的身影慢慢远去,不知怎么的,张婶突然想起夏河她娘了,那是一个长相相当英气的姑娘,被夏书呆从外面带了回来,在这小山村安了家落了户。
张婶第一次见到夏河她娘时就想,这小山村是留不住这姑娘的,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河她娘留了下来,直到死去也没离开过万喜镇一步。
夏河的眉眼像极了她娘亲,张婶同样觉得这小山村是留不住夏河的,而现在,她看着长大的姑娘终于要离开了。张婶有点难过,她叹了口气,算啦,该走的留不住,该来的拦不了。
对了,夏河的娘亲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叫李眉。
李眉,曾经的天下第一女捕快。
路边的树林旁,柳捕头带着夏河和赵水生正在歇脚。树林里知了扯着嗓子喊个不停,夏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松了口气。
“小夏姐,给。”赵水生将干粮递给夏河,夏河道了谢接了过来,就着凉水吃了。虽然很难吃,但夏河还是坚持吃完了,还要走半个多月,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可是会病倒的,这时病倒了,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夏河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了。
坐在另一边同样啃着干粮的柳捕头暗暗地点了点头,这姑娘虽然武功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胜在坚持,走了几天也没见她喊过苦,不错,不错,当捕头要是吃不了苦可不行。
“小赵,你给我讲讲李眉捕快的事吧。”夏河缓过劲来又是一脸精神抖擞。
“小夏姐,我知道都讲完了,这李捕快都二十几年没出现了,江湖上早就没她的新消息。”赵水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新故事了,只得歉意地跟夏河说道。
“啊,没事没事。”夏河嘴里说着没事,可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小夏捕快,你怎么这么喜欢李眉?”听了好几天李眉的丰功伟绩的柳捕头终于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因为她很厉害啊,我很喜欢她的。柳捕头您知道关于她的事吗?能给我讲讲吗?”
被夏河一脸期待地看着的柳捕头沉思了会,“嗯……我跟李眉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死了,而不是大家认为的隐居了。”
“为什么您不认为她还活着呢?她也许是在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的很好呢。”夏河脸色苍白的问。
《小捕快夏河》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