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

他接到杨瑞刚电话的时候正在开车。那边大咧咧地说:操,我到北京了啊,停两天。接着又问:干嘛呢你?他乐:拉活儿呢!你住哪儿呢?在哪儿聚?杨瑞刚的口音很奇怪,南方人士的直舌头混着新疆口音的卷舌头:哥们儿周一到的石家庄,周五往回赶,刚开到北京,还没找宾馆呢。他笑:你丫住车里呢?还不找地方?行,你先找地儿,一会儿聊。

乘客下了车,他打了空车牌,就近找到个超市发,水果,酒,烟,面包...。

八年来,这是他们转业以后第一次见杨瑞刚。那时候队里有两个提干名额,好多人动过心,一听条件是去新疆,大家都退了。新疆啊,一个遥远的名字,武警战士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提干什么的哪有在北京安安稳稳当个小老百姓好。

杨瑞刚家是湖北山区里的,在国旗班那个人才济济的队伍里,他也是很出色的。大家说不上什么,就是觉得这哥们人聪明通透,好学上进,还能和领导搞好关系。大家服他,他有股韧劲儿。

提干这个名额,其实他心里面知道,杨瑞刚会选,自己不选,也有点不想和他争的意思。相处三年,杨瑞刚的家里什么情况大家也清楚,山区的,还有一弟一妹都在念书,这个提干名额,杨瑞刚是最确定的人选。

前年他组织战友在北京聚会过,福建的、东北的都来了,带上家属浩浩荡荡将近40人,杨瑞刚没来,从伊犁坐火车到乌鲁木齐要八小时,再从乌鲁木齐做飞机到北京,怎么也得留出一整天,来回路费差不多一万块。最重要的,杨瑞刚说,正是秋天盗猎者猖獗,离不开岗位。

战友聚会了三天,家属不收钱,其余AA制,每人出了八百多。分手的时候大家都哭了。转业离开部队的时候大家哭,是难以割舍的兄弟情战友情。聚会这次哭,就是觉得,那么好的青春,大家都走出来了,那种哭也有点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面的意思。呸,他掐灭了烟头,想啥呢,都是三十多岁正当年,怎么就会见不到面。

留在北京的三个战友,他当了出租车司机,一个自己做起了淘宝店,一个靠亲戚帮衬进了什么机关的服务中心。这几个都好找,电话打过去,说刚子从伊犁到石家庄办案,路过北京呆一天,那边儿都很兴奋,连声说聚,一定要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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