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故事(2)活见鬼

现在小孩子们的睡前故事丰富多彩,鲜有几个家长爱讲鬼故事吓唬小朋友喔!我小时候可没这么幸运,因为爸爸妈妈不会买儿童故事书给我读,为了应付我这个缠人的小东西,爸爸睡前讲给我的基本都是鬼故事。虽然害怕到钻在被窝睡不着,可总也听不够,后来我成了大学宿舍的睡前鬼故事能手,还在校内网开通了鬼故事连载专栏,跟父母的特殊“学前教育”分不开吧!我幼小的心灵啊!但是我今天要分享的,不是捏造的,也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偷来的,是我那个神奇的老娘在很多个停电的夜晚,在蜡烛摇曳的旧屋子里,在夏日院子外的石台阶上一本正经的讲给孩子们的。这些有着浓郁陕北色彩的现身说法,这些母亲听到和见到的光怪陆离的故事,拿来和大家分享。

(1) 本命年

中国人通常把"本命年"也叫做"槛儿年",即度过本命年如同迈进一道槛儿一样。"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的民谣是关于本命年不甚吉利的最好写照。为了趋吉避凶、消灾免祸,大多要穿戴些红色的内衣或衣服。本命年容易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妈说自己就遇到过一件怪事。

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我大姐)出生没多久,正值她本命年。半夜是要给娃喂一次奶的,所以母亲说正喂奶着呢很清醒不是做梦。那会儿全家还住在老屋子里,是石头和泥巴垒起来的窑,我小学之前老屋子还没有翻新,窗户是陕北特有的小格子,窗棂做的很讲究,木工手艺真心不错,纯实木的柜子家具都很精细,每个柜门上都漆着漂亮的图案。。。晕,扯远了。我主要的意思是说窗户上糊的都是窗纸,进门就是一面大火炕,晚上睡觉隔音效果很不好,那会儿也没有院墙和大门,邻居家鸡叫打鸣什么的听的一清二楚。大约后半夜,母亲正给大姐喂奶,听到窗户外面有人叫她名字,叫了两遍,是邻居家老王奶奶的声音。当时月光正好,配上白色的窗户纸,窗外一片亮白,加上又是冬夜,月光更是明亮。母亲正纳闷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看到窗户外的人影子,怎么声音如此真切清晰?正思索着,那个声音又叫了她的名字,叫的是全名。母亲一个机灵觉着不对劲,平日里老王奶奶叫她都是只呼名不说姓的,奇怪!她想起外婆以前说过,有些将死之人的魂魄会提前几日离开身体,他们叫换别人最多不超过三声,那人要是应答了,就会疾病灾祸上身。母亲侧耳倾听了一阵儿,再不见任何动静,后来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母亲特地去了趟老王奶奶家,问她儿子老王奶奶昨天后半夜是不是出去了(可能是梦游),老王说没有呀,她一宿都在家睡的踏实呢。

没过几日,老王奶奶就摊在炕上了,后来也没熬过那个冬天,走了。

老妈告诉我:如果晚上突然有人叫你名字,三声之内千万不要应答,过了三声儿才真是有人在叫你呢!

(2) 回魂夜

人死后的第七天,俗称头七,也叫回魂夜,也就是说死者有什么未了之事,借助魂魄与阳间的亲人见面。神木人看中头七,头七定是要守夜烧纸迎接已故亲人回魂的。我姨家的儿子19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头七那天守夜的人在外屋搓麻将,妈妈和几个老姑(母亲的姑姑)累了一天实在困得不行就躺炕上睡了,可能人心里惦记着回魂的事情吧,几个人睡的都很轻。三更过后,老姑轻轻地推了推妈妈,悄悄地说:“我好像听着有脚步声,咯噔咯噔慢悠悠的,刚从客厅走到厨房去了!”妈妈也侧耳仔细听,没一会儿,果真有脚步声又从厨房出到客厅,咯噔咯噔地出门了,门没响,客厅里搓麻将的那几位似乎也没有察觉。早起了问那几个守夜的亲戚,昨天三更左右有没有人进去厨房又出门去,大家都说没看到啊!奇怪的是,我姨睡的比较死,她什么也没有听到。类似的事情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父亲也讲过,说那会儿点着蜡烛上着香,半夜听到院子里有响动,再仔细看蜡烛摇曳火星微弱,过了半分钟左右一切又恢复正常了,窗户关着屋外也没有风,父亲也解释不了。大前年父亲去世,母亲总说头七那些天放在她卧室的父亲的茶具晚上有响动,可能是太过思念的缘故吧!

(3) 神秘的牛车

父亲那会儿农校刚毕业,因为富农的成分,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被分配到各个部门工作,回乡里的学校当了名乡村教师,那会儿家境寒酸前途暗淡,初恋的女同学家里人也不同意她和父亲交往,灰心丧气的父亲选择了回家务农。父亲虽然文质彬彬长得也干净讨喜,可是没什么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爷爷奶奶各种着急上火,最后拖亲戚找了张庄村的外爷,母亲当年16

岁,是家里的老大,屋里屋外的活计都拿手,还帮忙照顾大了弟弟和妹妹,正是待嫁的年龄。外爷打听着爷爷人品好手艺好(老街出名的打干酪做月饼手艺人),愿意把女儿嫁给父亲。话说当时流行把女儿嫁到山里,山里地多能吃饱肚子过日子光景好,我姨就嫁到了杨城的山里。父亲那会儿十万个不愿意,他瞧不上没读过书的母亲,可是拗不过爷爷还是娶了母亲。母亲嫁过来才发现,奶奶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父亲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没娶亲,奶奶分家的时候一毛不拔,只给了爸妈些锅碗瓢盆,连老屋都不让爸妈住。父亲手无缚鸡之力,连只鸡都不敢杀,干活也力气小,挑水都是半桶,家里的农活主要靠母亲来做。关于父母的艰辛奋斗史,以后会单独拿出来讲,这里就不继续叨叨了。我是个思维容易发散的女人,写东西也有这些个毛病。可是说这么多,多少是和接下来讲的这个事情分不开的。

家里养过牛、毛驴和骡子,牛脾气还好,驴和骡子只有我妈能赶的动,都不听我爸的。为了贴补家用,每逢农闲的时候爸妈就赶着驴车去四处赶集卖饭,母亲做的一手好饭,炸麻花、熬粉浆饭、做腕托和面皮味道都很赞。除了去就近的乡镇,也要到二堂、三堂(地名)赶集,从梁家园子(老家)到集市上一定横穿窟野河,那会儿不像现在,河床还很低,黄河水也大,没有五龙口大桥,去城里都是淌着水的。水浅的地方至少是过膝的,时常有意外发生。尤其是春天发洪水,水流湍急水量奇大,连炭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在河里翻滚,小时候常常在洪水过后去河边拾块儿炭,能拾到好几筐呢!

话说爸妈有一次赶集回来天色已经很晚,白天下了点儿小雨水位涨了很多,赶着驴车的母亲不顾父亲的劝说,忐忑地下了河。那驴子淌水虽然有经验,但是水涨高了就不太听话。母亲一边吆喝着驴子,一边让父亲在前面探探水深水浅,父亲直摇头,力劝母亲回去城里老姑家住一晚上。母亲牵挂家里的几个孩子,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说来也怪,突然听到有“哞哞”的牛叫声,母亲隐约看到不远处有辆牛车在过河,显然那边的河水浅了很多!母亲大声朝那辆牛车吆喝等一等,立马跟了上去,那驴子也瞬间乖巧的很,驴车安然无恙的过了河。母亲朝着前方不到50米的牛车喊问是谁呀,是不是本村的,没人应答。父亲再定睛一看,牛车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水流的声音和驴子喷着热气的喘息声,四下里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后来母亲多次提起这件事情,她说虽然事情蹊跷,还是觉得是老天爷安排来帮助她的。所以她时常说:心存善念,连鬼魅都会帮你的!

(4) 看望病人

神木人去医院或者家里探望病人,地方话叫做“扫瞭”。这边有些讲究,比如怀孕的妇女最好不去扫瞭坐月子的女人,也不能去参与白事不能去祭祖上坟,照看坐月子妇女的婆婆或女方妈妈要穿一身红内衣……在很多避讳中,最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你去医院看望病重的人,出门以后遇到熟人问你“客哪儿”(上哪儿去),你的标准回答是“出去办点儿事儿”,切记不能说出来你要去扫瞭那谁谁,很玄乎的。妈妈讲过好几个类似的故事,我对其中一个记忆很深。

外婆家那会儿住在张庄村,在山上。村里有个老汉肚子疼的厉害,眼看就要出人命,神官给做了法事还是不管用,虽然去县城医院不方便,家里人还是在黄昏时分赶了骡车送老汉去县医院。半路上刚好遇到从城里卖菜返村的白老头,白老头多嘴问了句:

“急匆匆地去哪儿?”

“我爸肚子疼的要命,送医院!”老汉儿子随口一说。

白老头素来和老汉有些交情,第二天刚好又要去城里卖菜,临走前拿上家里的几把好挂面就动身了。出门后遇到熟人,竟是随口说出了自己去县医院扫瞭老汉的事儿。第二天白老头突然肚子疼,没等送到医院就疼死在半路上了,那个老汉做了个阑尾切除术,没几天回家了,啥事儿没有。

村里人都说,白老头自己不避讳,扫瞭病人被人知道,死鬼上身,把病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了。这个可能只是巧合,但我妈那一代人的确很避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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