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趴在床上,把被子盖过自己的头,被窝里暖暖的,手机屏幕的荧光着凉了这个小小的“世界”。我盯着手机屏幕,盯着上面的一条短信,荧光照亮我的脸:睡了吗?休息的怎么样了?

       细算起来,父亲已经离家出差将近一个月了。本来是一个星期,却被种种事情强行留在了外地。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办公只需一辆车,两台手机,一台电脑,便可以随时随地办公,何时需出差如此之久?父亲做医疗,当公司老板,送货外交一肩挑,就算经常出差,最多也就两三天罢了,距离也不远,就在我的家乡,而此次出差,飞机直飞美国,一点二万公里的距离比离家乡的距离远多了。

       父亲不在,整个家都是安静的:电视没人开,没有人跳到最大声来看;没有人在我繁忙于功课时出言用几句无济于事、在我的耳边是烦人的噪音的关心来打断我的思路;更没有人在吃饭时挑起话题让我们说话。父亲一出差如此之久,这曾经最让我烦心的事却奔涌而来,化作无尽的思念。我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没记住父亲的好,反而记住他的“坏了”?转念一想,也许这些只是我以前不加注意的关心罢了。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与父亲来一次万里之外的通话。母亲有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打开手机,按下那熟悉的电话号码,开免提。

    “嘟嘟嘟——喂?”

    “怎么,你是太留恋那儿了嘛?都舍不得回来了?”明明是因为思念才打电话,可是母亲话语中带着讽刺。

    “没有没有,家中有亲人,这儿可没有。只是事情实在太多了,真的真的,你相信我……”父亲慌张地快速否认,生怕母亲误会了。

      “那你就回来啊!把我们抛在家中是什么意思……”母亲开始破口大骂,骂了将近十分钟,开始低声抽泣。

        父亲只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我很快回来,你别着急。”父亲没有挂电话。可是我分明听见了在他那边传来美国人的催促:“Is it OK?We haven’t time.”

        母亲挂断了电话,然后继续抽泣。

        十分钟后,母亲突然叫我给父亲打电话,用我的手机。我照办了,打了六次电话,没有一次打通,都是忙音。我放弃了,母亲也放弃了,我只好把从心底刨出的思念再深深埋藏在心底,可思念的余味还在我心中回荡,无限甜蜜,又带着点失落重回到心底。

       这一天晚上,我们和自从父亲离开后一样出去吃晚饭,还是同一家餐馆,点上同一样菜。静静地出去,再静静地回到静静的家,洗澡刷牙,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只听到客厅的大钟“滴滴”地响,然后响起了十二点的音乐。手机轻轻震动,我爬起来,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我的脸,是一条短信:睡了吗?休息得怎么样?

        我紧紧盯着,盯着,联系人显示:父亲。啊,父亲发短信了。这短短的九个字,却把我的思念重新挖出来,也许这只是九个字,微不足道,却包含着父亲最典型却又最真切,最浓的关心。

        我紧紧盯着,只有枯燥的钟声陪伴我。也许距离真的不是问题,你最关系的人的一点语言,一句问候,一个关心,便可以轻松跨越。这一刻,我觉得我和父亲的距离,很近很近。

        点开回复,手指已经预备好了,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短短的五个字:嗯,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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