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七)

    (七)方便厂,我又回来了

  (  2005年3月——2008年11月)

    哈尔滨库库小,货少,帐也好对。我整理好账目,把这几月的差旅费核报完毕,我就在家美美地歇着了。

  2005年3月16号这一天,沈阳库的保管常哥给我打电话说公司领导找我有事。我骑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到公司办公大楼。到了公司大门外,常哥和公司仓储部的张经理正笑吟吟的在大门口等我呢。我有点受宠若惊,赶忙上前打招呼。

    “张勇,你以前不是在面业公司(原方便面厂,04年改制成股份有限公司了)干过吗?现在你还回去,接老常的科迪成品库。”张经理温和的给我说,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线。

  “我害怕干不好,领导。”说实话让我回去管理科迪成品库,我还真有点心怯,早就听说那是个是非之地,已经连续换了好几茬保管了,从来没一个干满一年的。

  “没事,只要细心就好干,你又入过库,查数也好查,干着顺手。”常哥也给我打气。

  “你们这一批外库保管一下要回来好几个呢,公司一时安排不下,先把你安排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张经理语重心长地说。

  “好吧,我试试吧。”听张经理和常哥的语气,我知道这活推脱不过了,只能应承下来。

  “好,你和老常抓紧时间交接一下账目。”张经理说完就转身上楼回他办公室去了。

    第二天,我就去面业公司和常哥一起盘库,对账,交接账目了。科迪成品库,成品不麻烦,最麻烦的块碎面的收发。科迪成品库账目简单,存货不多,没用一天的时间,我们就交接完毕,办完了手续。后来我才听说其实常哥刚接了前任魏建坤没几天,一看科迪面库太麻烦,就申请调去速冻公司做业务员去了,临走前推荐的我。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只有硬着头皮干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我不管块碎面的事,有范乐义临时管着。由于其库存太多正用大车(外地的客户)上劲往外拉,加紧清库呢。大概过了半个多月,老库存清理干净了,张经理安排让我接手。接呗,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自己加点小心就好,我暗暗地叮嘱自己要时刻戒备着。

    好在厂里的好多车间主任,统计,个别老员工我都熟识,所以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闲来无事,和他们聊天时得知,前几任保管都栽在了块碎面上。这里简单交待一下,啥是块碎面?这个块碎面就是生产成品时衍生的半成品。块面就是从成品拣出来的不成型的,或者不够重量的面饼,装在一起,以三公斤为单位装一塑料袋;碎面是成品面饼在包装过程中碰掉的,或者自行脱落下来的零碎的,不成块的,拣干净的卫生的以五公斤为单位装一塑料袋。每个车间下班都要把这些入进半成品库,毕竟这些也要计入车间的产出率里呢。

    入库时我要求车间入库人员把块碎面分开码好,码整齐,方便查数。我记数时一本正经一是一,二是二,不多记,也不少记,没法卖的(譬如油炸锅里炸黑的那些,特别一停电,更多),坚决让他们拉走,不占便宜。这样我的帐就不会多了。时间长了车间入库时也不再自找麻烦入那些东西了。

    最令我头疼的是发块碎面。这些块碎面平时都是发给附近的做小生意的老年人。他们骑着电动三轮车,或者脚蹬三轮车拉出去后要么卖到学校门口的小店,要么下乡,走街串巷地叫卖。

    他们都是赶在车间下班入库前就在半成品库门前排队等着了。车间入好库,这些人就把车开进库里,挑拣,装车,我挨个查数。他们中有极个别的人趁我不注意,想多抓一把多拿一块。我一经发现就狠劲批评,他们却死不承认,唉,这样就免不了拌几句嘴,有时候气得我的小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厉害,我一个人气呼呼地躲在办公室故意不开出门证(没有我开的出门证他们出不了公司大门)。他们就来劝我,说好话哄我开了出门证让他们走。每次我下班回家,老婆总能从我脸上准确地读出我在厂里的工作状态。

  2001年的时候老婆在三里井街上开了一个文具店,一边带孩子,一边做着小生意。刚开始只有一间半房子,一家人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2005年又搬到三里井大队部里去了,这次有两间房子相对宽敞些。

  我去面业公司当了保管后,日子虽然过的依然紧巴,但比前几年还是强多了。我在公司上班离家近,下班了带带孩子,做做饭,还是可以减轻一点老婆的负担。毕竟在外漂泊了一年多对家庭照料不周心里有愧,尽量多做些事吧,所以老婆对我在面业公司上班十分支持。

  三里井离公司有三公里的路程,老婆心疼我骑自行车上下班风里来雨里去的有些辛苦,在2005年6月份一咬牙花三千八百五十块给我买了辆嘉陵110摩托车,供我上下班骑用。我知道这些钱是她这几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为了我上下班方便,现在一下子全拿了出来。

    买了摩托车的第二天,我就开上摩托车带着老婆和女儿回了一趟张楼岳父家,有意识的让岳母看看。咦,还别说,岳母这次还真高兴了。她一个劲地称赞我和老婆“管,管,这车快,上哪去也便易。”是啊,能上哪去呢?结婚后我一年都回不了几趟老家呀。唉,一言难尽啊。

    自从我去了面业公司岳父时常叮嘱我:“咱在厂里好好干,不贪不占,要麦要面我这都有,别瞎胡治,给我丢脸。”是啊,岳父和老板一个村的,比老板大几岁,生产队时老板是保管,岳父是民兵连长,他丢不起人。其实每次我回老家,父亲也嘱咐我:“人家相信咱,咱不能给人家出错,帐算不准就多算几遍,有点眼色,勤利些。”

  正是有了二老的教诲,在厂里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没犯过一次错误。因为工作突出2007年被评为公司优秀员工,奖了一台洗衣机。我利用工作之余,坚持给科迪报和公司广播站写稿件,每年都被评为公司的优秀通讯员。面业公司科迪成品库保管别人只干了一年不到,我却干了三年半还多,当然我只是每月拿那点少的可怜的死工资。有时客户给我一颗“大红鹰”香烟,我都得想想抽不抽呢。我心安理得,所以我幸福快乐。

    我在面业公司上班很少请假,休假的时候都少(每月休假两天,不休假每月多加一百元的全勤奖)。2006年农历闰七月初六我儿子出生,我休了两天假。生儿子时,老婆是顺产。其实顺产前医生一直吓唬我,说孩子大,不好生,要剖腹,可老婆不想再受一刀之苦,有信心自然生。医生说有难度。咋办?后来我听从一个有经验的病友的建议,给那两个医生每人买了二百元超市购物卡送过去,她们立马就拍胸脯,打保票一定尽力让我老婆顺产。四百块钱,我半月的工资了都快(那时一个月900元),有点小心疼。可很快我就听到了孩子“哇哇哇”的哭声,很响亮,很动听,是个儿子。嗯,值,值,我一直夸赞那病友高明。儿子生下来时八斤三两,粉嘟嘟的,很健康,很可爱,抱着沉甸甸的。

  “起个啥名字呢?”我俯下身征求躺在病床上老婆的意见。

  “你不是说叫舒畅吗?就叫舒畅吧”老婆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叫舒畅,我希望他以后过的舒心,活的畅快。后来,我看电视才发现有个女演员也叫舒畅。我每天骑着摩托车穿梭于医院与公司之间的那条虞单公路上,五天,老婆住了五天医院,我跑了五天,早上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住医院伺候老婆,(白天有岳母经管着)很充实,很幸福。

    有了儿子,老婆的生意暂时没法干了。我们就搬到了科迪公司家属院居住,我申请了两间房子,一间住人,一间当厨房。这离公司很近,我上下班就方便多了,我们一家在家属院一连住了五六年。那时一家人靠我一月一千元左右的工资勉强维持着,女儿已经在科迪小学读书了。学校离住处不远,女儿自己去自己回,我和老婆很少接送她。儿子很小,全喝奶粉,一个月要四五百块钱的奶粉钱,聪敏的老婆每天都精打细算地掂量着怎么过好生活,可尽管如此还是时常缺钱,岳父和父亲总时不时地接济我们。毕竟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熬啊。

    回想起有女儿时我们一家人实在馋的不行想吃鸡了,老婆就上街买个鸡架炖炖。女儿想吃肉了,老婆就给她买个猪心喂她,每次都是我嚼碎了喂她,老婆总说我嘴巴把不住后门,嚼着嚼着就咽了。真是冤枉我啊。我从来没咽过,只是贪婪地品咂一下猪心那诱人的味道而已。有儿子后,条件就稍微好一点了,最起码可以潇洒地买只整鸡回来炖了。

  谁家勺子都有碰锅的时候,有句俗话叫“穷吵穷吵,越穷越吵”,这话真对。我和老婆也曾经因为给孩子看病,给自己买衣服等等琐碎事情,都会爆发一场战争,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大的火气呢?唉,真是少不更事,老是抱不住自己的急躁脾气啊。老婆没少受委屈,现在想想真觉得对不起她。

    过日子比树叶还稠呢。是啊,我们艰难的日子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搭配下,在叮叮当叮叮当的家庭矛盾不断摩擦和不断平息中,一晃三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08年11月,速冻公司外库缺人,领导又把我调走了,再一次离开了面业公司,去了长春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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