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找工作（3）

        终于走进了K中学。在接待处报到，签字，工作人员拿了一张不干胶标签，吧唧，我帖到了外套上。坐下，等。这会儿工夫才发现，旁边坐了位貌似华人的女士（W女士）。不用说，也是来应聘这个职位的。我们互相打个招呼，知道她是从附近的大城市伯明翰(Birmingham)坐火车过来的。而她则惊讶于我居然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过来，笑着说：你真有毅力。

        又过了一会儿，语言部的主任Mr.K来到接待处，把我们领到一处办公室，跟我们聊了起来。顺手，给了我们每人一份整个应聘过程的单子。

        他告诉我们，今天只有我们两位应聘者，本来还有位台湾女士，临时回家奔丧去了，要周五才来面试，所以结果要下周通知我们。

        按单子上的安排，10点钟，有人带领我们参观校园。不过今天似乎一切都慢三拍，校长有事，早上就不见我们了。学校安排了一位THESIXTH FORM(相当于我们国内高二、高三)的学生带我们参观校园。这个学校真是很有特色，不像一家有着一千多人的大校(在英国，上了千人的学校就算是很大的学校了)，倒很像有钱人家的别墅。没有特别高的建筑，只有低层的教学楼及语言实验室散落在空旷的，满眼都是绿色的小山坡上。学校还有很大的运动场和足球场。近一个小时的“校园游”彻底把我们两个应聘的给转晕乎了。

        再回来见主任，正好是大课间。我们来到语言部，所有的语言老师都回来了。才发现，除了主任，其他老师都是女性。主任介绍我们一一认识，和坐在身边的老师聊天。她们无非也就是问问你从哪个城市来，觉得英国怎样，以前都教什么，会说几门外语等等。这是英国式的面试，不管最终是否录用你，用人单位都会让每位进入候选的面试者跟学校的同仁见面。我用几句简单的法语跟身边的法语老师开玩笑，告诉她我的法文名字，还有，我是单身.

        当然，学校还介绍了一位在这教中文的老师和我们见面。如果可能，他们是愿意安排应聘者和同胞见见面的。那位中国老师来自广东，是通过英国使馆文化处和中国国内的汉办的交换项目过来的。这个我在以前的日志“如何在英国教中文”里曾提到过。我向她咨询了一些学生学中文的情况。以及她在教学中如何处理“音调”和“笔画”的问题。语言部主任似乎对我提到的教学问题很关注，貌似也在竖着耳朵听。然后我们笑着说了些关于广东话，以及广东话里的客家话和潮汕话的一些趣事。主任老头也听得津津有味。

        大课间结束后，我们被主任又带到了语言实验室，他介绍了语言部的一些情况。包括教学的课程，如何处理课堂上的违纪者。给我们演示了学校的电脑程序，以及有着每位上语言课的学生在学校电脑上的操行记录的学校管理软件。

        我的“对手”，W女士，也许是想尽量表现自己，争取好的印象分，在不停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但从她的言谈中，发现她遣词造句的水平不会比我高，而且她的教学水平估计也不会比我高。唯一让我担心的是，她在英国待了十年，也就是说，她至少是有永久居留的。这点很重要。英国在目前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为了确保首先解决当地人的就业问题，对于很多工作，对外国人（欧盟以外的居留者）要求持有WP（即工作许可签证）。而我目前持有的是刚从IGS转到PSW签证。这种居留许可，是允许在英国拿到学位的国际毕业生，在没有经济问题的情况下，可留在英国找工作。但它并不是工作签证。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工作要求你有工作许可的话，就受限制了。而持有永居的外国人则不受此条例限制。

          中午12点，该我们试讲了。我被安排在第一个15分钟。因为考虑到上课的是10年级0基础的学生，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就很重要，而且，课堂上，尤其是语言教学，互动很重要。于是，我特别做了关于1到10的PPT电脑文件，教学生怎么用手势表达一到十，并用汉语说出来。期间有反复练习，最后还安排了游戏得分，把男、女生各分为一组，看最后谁赢得比赛。一刻钟后，我完成了教学，学生也都顺利掌握了一到十的中文发音。我还特别提醒他们四和十的发音区别。看得出来，主任对我的教学很满意，期间他一直在微笑。最后他对我说：WELL DONE（干得漂亮）！而在那个学校教书的中国同胞也对我报以微笑。学生们不停地向我表达了感谢，整个过程顺利、圆满，我感觉很愉快。被领回办公室的路上，主任对我说：现在你需要花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回答面试团的提问。他们可能会提一些很愚蠢的问题，以显示自己的高明和正确。

        20分钟后，我的对手也回来了。她似乎很遗憾，问我刚才教学时学生的反应。她说她在教课的过程中，有学生不停在笑。难道是她的英语发音有问题吗？而且，她觉得15分钟根本就讲不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最后，主任对她说，她还有一分钟，她只能草草结束。如此看来，在教学上，我是占了很大优势了？

        我们被主任带到餐厅去吃饭，结果已过了吃饭时间，没吃的了。这是学校安排上的失误。当然，主任也和我们一样没饭可吃。

        于是被主任带回到接待处旁边的小屋，他跟我们聊了聊天。他告诉我们他是威尔士人，并开玩笑说：We come to England to teach these English people.(瞧，我们来英格兰来教育这些英格兰人)。英国，英国人的确很有意思。小小一个国家，被分成了几块。他们全称叫UK：联合王国，又分英格兰地区，和北部的苏格兰，南部的威尔士以及爱尔兰岛最北边的北爱尔兰。他们喜欢各自称自己是英格兰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和威尔士人。

        一会儿，主任出去了，留下我们两个人在那间办公室里。W女士开玩笑说：主任一定烦我们了，一整天就陪咱俩了。我想这就是他们招聘的模式吧。正好今天，不少学生在考试，所以主任可以抽出很多时间放在应聘工作上。这时，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把我们的午饭端了上来，笑着抱歉说：Better late than never.迟来的总归比没有的好。也就是几块现做的三明治，每人一碗水果什锦，我还要了杯热咖啡。虽然是六月了，我们都还觉得有点冷。好家伙，饿了一上午了。

        吃罢午饭，我们闲聊起来。W女士跟我说她只是对这个工作有兴趣，真录用了，未必就来。我说是。人都这样，录取了我未必来。但没有录取的话，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她说我看起来很年轻，机会大把，我告诉他，我都快40了。她做吃惊状，说：啊！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小，不过我还是比你大不少，我也40多了。40多少呢，我不知道。45、6了，貌似我们华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10来岁。她看着也就37、8的样子。她跟我说，去年伯明翰的大学录用一个PART TIME的中文老师，进入面试的就有60多位。这的确让人感叹，在这个国家，学中文的的确不多，而且，经济不好，才会有那么多人去抢一个职位，还不是全职的。

        又是一段时间后，校长来了。跟我们握手寒暄。告诉我们，他们不考虑那位台湾女士了，将直接从我们两人中选一位出来，而且，就在今天晚些时候会通知我们，并问我们，现在，有没有要退出的？我们都说NO。于是抽签，又是我第一个进去面试。咱的同胞大方地祝我好运。我也回礼祝她好运！

        主任、校长、副校长，三位英国绅士把我围在了中间。无非是问些语言教学的问题，以及教学管理，如何控制课堂纪律，是否愿意为学校，为社区做额外贡献之类的，我都一一解答。也许是自我感觉良好，我一改“沉默似金”的风格，“口若悬河”起来，期间还谈到我对英国作家Thomas Hardy(托马斯哈代)以及他的作品Tess(苔丝)、Jude the obscure(无名的裘德)的喜爱。校长笑着插话：Which I haven’t read.(这些我都没读过呢)。而语言部的主任貌似也听得两眼放光。通常，学语言、教语言的，都喜欢那么一些世界名著。

        总之，我的感觉很好。于是，笑着踏上了归程。

        又是一个人在空旷的车站等车。很有些交集的感受，主旋律却是明快的。偶尔有特快列车经过，带来一阵风。有点冷，我躲进了挡风玻璃里面。我为自己整个的应聘过程高兴，我想我干得很出色。但我不能确定学校就会录用我。就像去年，我去苏格兰的一所大学面试博士奖学金。之前，学校通知我，他们认为我的RESEARCH PROPOSAL(博士研究计划)非常有趣，我进入了候选名单。学校也是支付我所有的差旅费。在面试过程中，大家也是相谈甚欢，好像他们就要马上把奖学金给我，我高兴极了。等我跑到英格兰南部海滨旅游一周回到家后，却收到了他们无法为我提供奖学金的通知。但是这次工作面试，我感觉比上次的肯定性要多出许多。

        所以，此刻，我告诉自己：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他们不录用我，我也为自己自豪。感谢上帝，人生就是一次漫长的旅程。愿神的平安喜乐永驻我心。进入了挡风地带，有些温暖的缘故吧，我居然高兴得唱起了歌，反正也没人听到。可是，可是，我是很高兴的，居然唱的是N多年前万芳的《试着了解》。虽然在英国已经3年了，很多事物，其实都需要去试着了解、理解才可以慢慢接受，或者懂得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