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记事(二)

近几日秋老虎发威,太阳能的水温竟达到了九十七度——今年的最高水温,中午的阳光、气温可想而知。

我到达母亲家的时候快十一点了。母亲竟不在家。这么热的天干啥去了,我心里纳闷。躺在床上的父亲告诉我说她下地拜玉米棒子去了。想起母亲,腰早已弯得头快触到脚,怎么推车子啊。

“俺娘去的哪啊?我去给她推回来。”

“东庙。”父亲说。

把吵着让我陪他玩的儿子安置下,我就去地里寻母亲去了。大街上一眼看到头,一个人都没有。抬头只有让人不敢直视的骄阳,我靠墙走着,尽量找点阴凉。好在东庙这块地离家很近,就在村子东面,一会儿变到了。

一大片高高的玉米地直立在那里,尽情地吸收着热,努力生长着。我一看犯了愁:哪块是我们的地啊?走得太匆忙了,忘了问父亲。

于是我往前走了几步,凭借印象感觉应该是这一片区域。我大声喊着“娘——娘——”没人回应。我继续往前走,就到了玉米地和小树林交接的地方。玉米地是不能进去的,里面肯定闷热的要命,再就是长长的玉米叶子的威力我是早领教过的,稍不注意就会给你身上随便来一个长长的血印。想到这,我就想快点找到母亲,赶紧帮她拜完推回家。

我在小树林里朝玉米地大声地呼喊,“娘——”没有母亲的回应,只有树上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蝉鸣。它们是在生命的尽头,尽情绽放吧!我抬头看看树,一个蝉扑棱一下子从我眼前飞到另一棵树上去了。我继续往里边走边喊,仍是无人回应。也不见母亲的小推车,只有玉米秸秆轻轻地晃动。

可能没在这里吧,也可能在地里面听不见。我再次后悔没有问清楚父亲地是哪一块。我刚出来地,便看到村口站着一位妇女跟另一个妇女说话,我仔细辨认加认真回想了一下其中一位,应该是大婶子。

“你在这里玩啊,大婶子?”我上前问候。

“红艳啊,啥时候来的?”

“昨天早晨就来了。大婶子,你知道俺家的地是那一块吧?我都不认识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小桥边挨着小树林的那块应该就是,你找谁啊?”

“俺娘来拜棒子煮煮吃,我来给她推回去。”

“这时候还不熟,煮才煮多少,还推车子。”

“俺娘想给俺煮了拿着。”

“哦!那你快去吧,就在我刚才说的那边。”

我又一次一路边走边喊返回了刚才的小树林,开始顺着树林边沿往地的那头走,任我怎么喊,就是没回应。有一次好像隐隐听到了回应,仔细再听,仍旧只有蝉鸣。我继续往里走着,地上的草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深,我好像走在没膝的雪地一般。突然我的脸上一阵不舒服,感觉像粘上了丝丝缕缕的东西。往两边一看,妈呀,我撞蜘蛛网上了。我心里赶紧向蜘蛛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破坏了它的八卦阵。好在没见蜘蛛的影子,对这些多足的昆虫,我天生恐惧。我转向另一排小树中间,仔细看着脚下。一脚踩下去,就找不到脚了,只感觉到青草里凉凉的露水。我突然想会不会有蛇?想着就仿佛看到一条蛇一下子咬到我的脚一样,我后背开始发冷。看草有倒的痕迹,知道有人走过,赶紧趁机安慰自己不会有。我很快就走到了树林也是地的尽头,我脑海里闪现母亲正在地里头拜玉米,小推车就在地头上放着的画面。可是眼前只有更深的杂草,估计沟里的能到脖子。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放眼望去,全是深深的杂草,转向河沟里看到几块白石头颇漂亮,造型独特,让我想到《小石潭记》,可我不敢下去。我赶紧往回走。仍是边走边喊,仍是无人回应。

我回到家,正要问躺在床上的父亲母亲到底去哪了,怎么没找到。却看见母亲赫然弯着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剥一大堆玉米。

“我的娘哎!你去哪了?我去东庙找你好几趟,心思给你推回来呢。”我笑着问母亲。

“我去的家北。”母亲淡然地说。

我坐下帮母亲剥玉米皮。她一辈子就这样,从不指望儿女帮她的忙,能自己干就不支使我们。哎!但凡懂得疼惜自己,让家人分担,腰或许不会这样。

“拜的有点少了,看来不够一大铝锅了。”她有点自责地说。每一年这时候,母亲都会给我们煮好大一锅玉米,让我们放在冰箱里解馋。我一般会吃到过年。

寒冷的冬天,坐在暖和和的屋里,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玉米,心里却分明是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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