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瑛房里。
「瑞华,这宝蓝色的发簪要给妳!玲珑姐,这大红坠子配妳可真适合。还有琳儿,云姐带了珍珠项链要送妳…」曹曼云果如华凌寒所言,拿出她在杭州采购的许多珠宝首饰分送给众家姊妹。
「哇…真漂亮!都是些凤城看不到的款式呢!」惊呼声四起。
「嘿嘿!」她骄傲得挺起胸脯说:「杭州那可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什么好玩好吃的都有,这首饰也是杭州最新款的呢!」
众师姐妹一边附和,一边忙着对镜照花黄、涂脂粉,将自曼云那收到的首饰坠子往头上、脸上摆弄着。
「对了!我要给瑛妹的玉佩上哪去了?」曹曼云在桌上那一大堆包装、彩带之间摸寻。
「人回来就好,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陈瑛瑛心情略为平复,怀抱婴孩卧在床上。
曹曼云没死心,继续翻找着。 「那可不行!每个姐妹都有,哪能少了妳一个?」她桌上翻没有,改而往自个身上摸找。忽而,一个通透白玉跌落在地,她捡起来喜道:「唉呀!居然在这里啊!」
待仔细一看,是上头刻了个并蒂莲花的羊脂白玉,她眨眨眼纳闷:「我要送瑛妹的不是这个啊!」
陈瑛瑛见那白玉却眼睛大亮,颤声问道:「云姐…给我瞧瞧…」
曹曼云毫不犹疑就递过去,嘴里还碎碎叨念着:「这有什么好?我在自珍堂挑的那块玉佩更大、更美呢!去哪了呢?」
陈瑛瑛抚着白玉上的并蒂莲花图样,喃喃道:「果真是…」忽然抬头问:「云姐,妳哪拾到的这玉?」
「哪儿?」问得曹曼云满脸疑惑。 「是啊…我在哪儿弄来的呢?」
想了很久,方才拍掌叫道:「对了!就是在那仙霞岭,有一群山贼在打劫个没用书生。我三两下打倒了那些山贼,夺回这玉佩,然后…然后就…」
「然后就…?」陈瑛瑛一颗心提到喉间。
「就忘记还给人家了…」曹曼云喊声糟,现在想来,这玉佩对那书生来说,似乎挺重要的。
「那书生人在哪?」陈瑛瑛发狂似抓住曹曼云的手。
「这个嘛…」她哪里会知道啊?在梅关时早就嫌他们碍事,赶紧甩了他们,自个儿赶回凤城,哪里会知道他们行踪去处?只得咬唇呐呐承认:「我也不知道…」
被悬起的希望,再度跌落在地,陈瑛瑛泣道:「妳那时救的人,只怕才是真正的梅公子…」
「梅公子?」曹曼云也大惊失色。 「妳說那…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一脸窝囊相的家伙是瑛妹的心上人?」
「他才不窝囊呢!何况读书人本来就是文弱一些,哪里像咱们习武之人这般粗手粗脚。」陈瑛瑛下意识便要替心上人辩护。
「他…原来他姓梅啊?」曹曼云努力调动脑中的记忆,确实好像曾听他自我介绍过,可惜自己一心只顾着大口吃肉、大碗吃饭,完全没将那些文诌诌的话塞进脑袋里。一路上又是特别嫌弃他们拖了自己的脚步,哪里管两人姓啥名甚的?
曹曼云下定决心,拍案而起,说道:「既然云姐答应妳要寻回那梅公子,出过一次错,便不许再出第二次错。瑛妹,妳等着,我这就去替妳找人。」说罢,便夺门而出。
陈瑛瑛都来不及叫住她,心里暗叫声糟:妳都会弄错一次,在识不得人模样的情况,难保不会再弄错第二次啊…
幸好,华凌寒像是早预料到有这情况似的,当曹曼云匆忙奔出玉凤帮大门时,他便站在门楣下拦住她。
「别挡我路!我要去找那梅公子。」嫌他碍事,一手推开华凌寒。
华凌寒却是半步也不移动,钉在那说道:「妳要上哪找?」
「上哪找?」这话可问倒她了,这天南地北的,寻人哪有个线索。但曹曼云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倔强地说:「不管!他们主仆不是要来岭南吗?我上山下海,总能找到人的。」想当初,我不就找到了你吗?
「再说…」华凌寒可没打算让她好过。 「就算让妳找到了人,妳有把握识得他们吗?」真是一句话便说到重点了。这一路上要不是他紧紧黏着曹曼云,真不晓得这丫头已经把他这嫌犯弄丢几次了。
「我…」她亟欲辩驳:「我至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叫做那个梅…梅啥的?」该死,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自己好歹把那书生的名字给记住,哪会弄得今天这地步?
「梅君梦。」华凌寒提醒她。
「是了!就是叫梅君梦。」曹曼云拊掌笑道。 「有名字就好办事了,让我一个城镇一个城镇找,总会找到的。」
那怎么可以!难不成妳还要再花上半年去找那梅公子,妳有那耐性,我可等不了了。
华凌寒发了狠,索性坦白:「不需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意思?」曹曼云狐疑道。
华凌寒却不直接回答,只说:「就当是我送给玉凤帮的一份聘礼吧!跟我来!」抓着曹曼云就往凤城大街上走去。
「聘礼?什么聘礼?你又不娶我瑛妹,哪来什么聘礼?」她脚步踉跄,脑袋也还混乱着。
华凌寒自仙霞岭下的远来客栈,便推测那梅君梦应该是陈瑛瑛的心上人,所谓「梅公子」。这才会应允带着他们主仆千辛万苦经过那东南丘陵、武夷山区,要不然按华凌寒讨厌麻烦事的性子,万万不会揽上这等事。既然有了这线索,也万不会轻易断去。这才嘱咐他们主仆要以凤城的客栈作据点驻扎,往四周寻人。而他早先已经考察过这凤城了,城镇不大,总计不过三间客栈。算算那对主仆虽然脚程稍慢,经过这许多时候,也差不多该抵达了。
于是华凌寒带着曹曼云一间客栈接着一间客栈去询问,才问到第二间,就有所斩获。
「咦?这不是两位大侠吗?真是太巧了,你们竟然也在这凤城吗?」梅君梦与纳福才安妥好行囊,正坐在桌边用膳。 「来来!一块吃。」梅君梦举箸热情地招呼着。
曹曼云却没那兴致,一把抓起梅君梦夹着肉的那只手,就往门外走。
「妳…做啥拉我们家少爷啊?放手啊!」纳福见状叫嚷着。
「女侠什么事情这么激动?小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梅君梦颤抖着声音,仍努力维持形象。
曹曼云另一手抄过那双筷子和肉片,往一旁丢去,语气不悦道:「得罪?你当然得罪了,可得罪的不是我,是我瑛妹!瞧我不押着你去给她赔罪!你可知道她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一个人孤伶伶的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也没个爹…」她全忘了,陈瑛瑛在玉凤帮里有众家姊妹照顾,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孤伶伶的。但她哪里管这许多?她说了就是!
「瑛妹?妳是说瑛瑛吗?原来她…她竟然替我生了个孩子了…」梅君梦喜不自胜,竟呆住在那。
「发什么呆!还不跟我来?」曹曼云娇喝,方才把梅君梦惊醒,连同纳福一块,奔走赶往玉凤帮去。
那之后的事情自不待言,陈瑛瑛与梅君梦一对情人终于相逢。
虽然玉婵娟颇不悦梅君梦生米煮成熟饭后,便不闻不问的态度。可想到他不过一介书生,对于江湖事毫不知情,玉凤帮当初前往绍兴也是行踪隐蔽,鲜有人知。加上陈瑛瑛恐怕师父责怪,也没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是以梅君梦乱无头绪、找不到这里,也是情有可原。又见陈瑛瑛丝毫不怪罪梅君梦,能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使破碎的家庭终于破镜重圆,玉婵娟也不再多加阻挠,就成全了他们。
这一方令她烦恼的,却是曹曼云与华凌寒这一双。她早已经确定了华凌寒的心意,却不晓得曹曼云又是如何想?
私心说来,真要收个徒婿,这华凌寒还是远胜过那梅君梦,毕竟自己也是习武之人,见着这等功夫挺俊又谦恭有礼的人,内心自然欢喜。加上他一路行来,对曹曼云不离不弃,还为了她刺上那红梅纹身,用心如何已不待言。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总想着该如何做,方才能教得曹曼云识得华凌寒的感情?
「唉…我这傻徒儿,怎就偏长肌肉不长脑子啊!」玉婵娟只是摇头叹气。
「师父!您怎么这么说?我这灵蛇鞭法可半点没有荒废,您瞧!功力还增进许多,怎么说我不长脑子呢?」曹曼云挥舞着长鞭,在练武场上演示给玉婵娟看。 「我这招腾蛇跃涧,可远比离开前更加精进了,师父您不是说这鞭尾得甩得够劲,那鞭身才能一波三折,给敌人三番两次的打击吗?」舞罢,气喘吁吁地对师父嘟嘴道:「我这般用心记着,哪能说是不长脑子啊?」
我说的不是这种脑子啊…玉婵娟又是一叹。这丫头怎不像瑛瑛那般,有了情人,便整日依偎在一块,说些情话,就笑得花枝乱颤、羞红了脸。还在这练什么功、习什么武?也罢也罢…至少长久来说,云儿在武学上的造诣肯定要胜过他人。
「是是…为师晓得云儿极努力,这儿也过晌午了,今个儿天气也挺好,妳练了这许久,不如和寒儿出去走走散心罢。」武要练,情也得顾,难得遇上这么好一个人,不把握岂不可惜?玉婵娟挥袖将曹曼云赶出练武场。
「可以出去走走?」曹曼云闻言便喜上眉梢。
「是啊!寒儿应该还在房里,去叫上他。」玉婵娟自从心头认定了这徒婿,便同自己徒弟一般亲昵称道。
「遵命!」曹曼云欢愉答道,脚步轻快往华凌寒厢房行去。
要说华凌寒来到这玉凤帮后,对她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似以往那般老是被关在院落里,时常可以出外游玩。先前师父听到她要出门,总是板起一张脸拒绝,总要她三番两次请求,好不容易才放行。但现在只要有华凌寒陪同,她简直就如同放飞的鸟儿,哪都能去,毫无禁忌。
说起这凤城北江一带,虽然是她自幼生长的故乡,可因为师父莫名其妙的戒条,她真正去过的地方倒也不多。近日来,跟着华凌寒这里玩玩、那儿走走,才把北江周遭的一些风景名胜给走遍,有他在身边,便觉哪儿都有趣、去哪都新奇。
可今个儿,她也想当一回导游,领着华凌寒去她熟悉的地盘。
推开华凌寒房门,他正在床榻上盘腿运功。曹曼云不敢打搅他,悄声坐在一旁圈椅上等待。
没什么事情好做,曹曼云托着下巴看着华凌寒,愈看愈出神。
奇怪…?人人都说他长得俊俏,可到底俊俏是个什么意思?是鼻子特别挺?眼睛特别大?还是嘴巴特别丰满?
她一点也搞不懂,在她眼里瞧来,每个人的脸长得都差不多,两颗眼睛、一张嘴,哪里有什么不同呢?
一边疑惑着,一双脚已经不知不觉移至床榻旁。小手悄悄爬上华凌寒的脸庞,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一路往下到嘴唇。心里只奇怪着:眉毛也不特别浓密、眼睛似乎也没有比较大,鼻子嘛应该算是挺的吧?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一股湿热感。待她定睛一瞧,只见华凌寒已经一张口将自己的小巧手指含入唇里,他的一双眼似乎有些迷蒙。
「你…你在干什么?」曹曼云欲拉回手指,却感觉华凌寒反倒愈加吸吮,舔得她心头难定。
不行…看着他舔舐手指的表情,自个为何心音鼓动得难以自持,双颊似乎也红到耳根子去。她好想扭头,却被他的眼神所惑,转移不了目光。他怎能那般吸吮?仿佛含在口中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什么更…更隐微的…
她好想用力抽开手,却整只手都被他大掌握住,动弹不得。而且这家伙,居然不只舔她一根手指,连同其他四根手指也都舔个彻底,温热的舌头更搔舔柔嫩的掌心,撩动她全副神经,体内仿佛有股奇异的躁动,正潜伏欲挣脱…
不行!曹曼云的理智终于拉回,拿她剩余的另一只手狠狠推开华凌寒。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喘息未定,还欲开口问,却又不敢问出口,他做的事情不是已经明摆在那?所以应该问的是:「你…什么意思?」
仔细一瞧,华凌寒脸上的赭红不下于她,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用力往后一躺,扭头闷闷道:「我才想问妳什么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曹曼云眨着眼愣道。
「别装傻!」
「我哪里装傻了?被师父说傻已经够可怜了,我想变聪明都还来不及呢!没事装什么傻?」曹曼云忍不住辩驳,接连两个她最亲近的人都说她傻,她莫非真傻了?
亲近?想到这词,再想到华凌寒方才的作为,似乎脸又红了…可奇怪的是,自己内心并不讨厌他更亲近一些。
「那妳就是故意的啰?」华凌寒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蛤?」这形容词更加无凭无据,想她曹曼云做人一向光明正大,哪里会干这等事?
见曹曼云一脸茫然模样,华凌寒只能深深叹口气,满头黑线。这丫头怎会如此迟钝啊?我一定要挑明了说吗?这种事情…
「妳以为我这是为了什么啊?」他大吼。
「我哪里知道?」这人怎么回事?方才还好温柔,现在又对我大吼,虽然说…他吼人这事也丝毫不奇怪就是了。
「不就是因为喜爱妳嘛!」说罢支头简直欲哭无泪。他这么个人称武林四君子的梅公子,众多侠女名媛都默默爱慕的俊美无俦的华凌寒,一定得要这么不知廉耻地自我告白吗?
「喜…喜爱?」被他的话吓得傻愣在地,曹曼云吞咽了几口水,终于想到自己也该说点什么。
但说什么好呢?一直以来,自己笃信他就是瑛妹的情郎,固执的念头不曾动摇,不…或许曾有些许动摇过,但她总试着将它扫到心灵的角落里,看也不看一眼。只要她行得正坐得端,世界就不会倾斜;只要别人幸福,她就快乐。一直这样相信的…
但当所有人都幸福了以后,她自己的快乐呢?是不是…其实一直就在身边而已?
想着,手指又难以克制地爬上他脸颊,抚着他肌肤的触感,唇边的青髭。
「妳不怕我又那样做?」不解她为何又来撩拨自己?斜斜睨着她问。
抿抿唇、润润喉,她决定顺从自己的渴望。
「不怕。」顿了一下,又补一句:「因为我也喜爱。」
怕自己听错她的意思,他忍不住确认:「喜爱什么?是喜爱我对妳那样做?还是喜爱我这个人啊?」表错情太多次,也是很伤的。
原先还轻轻抚着他脸的素手,反手就是给他一个巴掌,怒骂道:「现在是谁在故意啊?答案就是两个都对,不许再问了。」
曹曼云还待继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被他扣住双手,拉近身来,以吻封缄。
「唔…唔…」四唇相叠,堵得密密实实,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待喘得一口气来,曹曼云忍不住抱怨:「我都快窒息了…可不可以…」
「没问题。」华凌寒轻笑:「我们换个方式再试试看。」转身便将曹曼云压在墙上,这回是轻啄慢啃,要细细品尝她的芳香。
「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继续试下去…」他咕哝着。
而曹曼云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勾住他颈后,用更多的吻来回答。
这个初夏阳光灿烂的午后,就这般消磨过去。
但曹曼云并没有忘记要替华凌寒当一回导游的念头。
端午这日一大清早,曹曼云便急急叩着华凌寒房门,也不等他回应,便推开房门。
只见华凌寒衣服更换到一半,那精实的胸膛裸裎在外,肌肉块块分明,平时都隐在青衫劲装里,不轻易示人。
「呃…」眨眨眼,曹曼云尴尬得扯出一抹笑:「你…功夫练得挺认真嘛!」
连忙默默把门扉关上,只听得房里传出一声狮子吼:「曹曼云!!!」
一刻钟后,大门旁。
「我说哪…」华凌寒插着腰,开启训人模式。
「是的。」那曹曼云则乖乖卑躬屈膝模样,听训中。
「不是说彼此喜欢对方,就可以半点规矩界线都没有。」
「是的。」
「像刚才那种情形,妳是不是应该先敲门?」
「我有敲啊!」忽地抬头纠正。
「可是我没说好啊!」华凌寒怒火中烧,说道:「敲完门,也该等别人答应才能进门吧?真是!」
「对不起…」曹曼云垂首的沮丧模样,仿若一只失意的小狗儿,让华凌寒好生不舍。
大手一揽,便把她拥入怀里,将她小脸压在自己胸膛上,吻着她头顶,安慰道:「好啦!我原谅妳嘛…」他还真见不得她难过。
「真的?」双手推着他胸膛,仰首雀跃地问。 「那我们可以出门了吗?」完全翻脸和翻书没两样。
这女人…该不会完全没在反省吧?看我不好好惩罚妳一顿!
但华凌寒还没想到该怎样惩罚她,就已经被曹曼云给拖着手臂,走出玉凤帮了。
端午时分,北江上处处是赛龙舟的队伍,十数人齐心协力,动作一致地划动手中长桨,细长龙舟于江上腾飞竞速,好不热闹。
来到江边,华凌寒问道:「妳就是带我来这看赛龙舟吗?」
「是,也不是。」曹曼云笑靥如花,神秘兮兮地说。
「该…该不会跟我说要来划龙舟吧?」这丫头忒爱凑热闹,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
「要我说…是呢?」
「免谈。」华凌寒立刻扭身,准备打道回府。
晕船的苦头他吃得够多了,早先乘漕船行走运河时,那是吐得一塌糊涂。再后来从韶关乘小舟自北江下凤城,虽然没呕吐,却也余悸犹存、胆战心惊。对于乘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是和一大群见都没见过的人一同合作,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别走嘛!」曹曼云见状,立刻抱住他的腰,苦苦哀求。 「不是你想像的那种龙舟。」
「哦?是吗?」龙舟便龙舟,还能有哪种?禁不住曹曼云苦求,他还是留步。
「我也没要你像他们那样…」曹曼云指指江上许多打赤膊的壮汉,正齐声划一划着桨。 「组队伍比赛。」
「哼!」还算妳了解我的性子,没逼着我去凑热闹。
「就我们俩人,划龙舟上五羊城,怎样?」她终于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两人?」那龙舟对两人来说,不会太大了吗?华凌寒闻言不禁蹙眉。
待得曹曼云领他到码头时,方才晓得她所谓的龙舟是如何了。码头边停着许多艘小舟,但船身较寻常船只却更加细长,如柳叶燕尾,状似龙舟,可长度又不如一般龙舟那样长,看来仅能乘坐三人。
「这唤作燕尾龙舟。」曹曼云说。 「虽是龙舟,一般是三人划,不过我们就俩人也不打紧。」
她不再多说,向船家打过声招呼,便跃入舟上。
「上来啊!」她热情地招呼着。
熬不过她的殷勤目光,华凌寒只得颤颤微微踏上那随波起伏的龙舟,只觉比起大船这小舟晃得愈发严重。
一个不稳,重心倾斜,还以为自己就要落入水中。却跌进曹曼云那柔软的胸脯里,原来她早已一把接住自己,扶得稳稳的。
将两人都在燕尾龙舟上安置妥当,曹曼云往后递给华凌寒一支桨,说道:「出发啰!我在前头引路,你可要使劲地划喔!」
果如她所言,虽然划龙舟,却无意与周遭队伍竞赛,只是当作一种水上交通工具而已。
燕尾龙舟行在北江上,江面宽阔,每到一个村落水乡,便觉一阵热闹。两旁不时有赛龙舟的队伍,此时曹曼云会热情替选手加油,也不分队伍强弱,仅仅为了他们的协力精神而应援。
待过了热闹的村落,江上又归趋宁静,只觉天苍草茫江水荡荡,内心也莫名平缓。
不可思议的是,华凌寒原先还很抗拒乘船,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曹曼云驾船技术真好,还是因为一支桨握在手中,格外有自主权,如此一路行来,他竟不觉晕船呕吐。
行至半途,曹曼云引舟入岔道,自大江拐至小河。夹岸林木郁郁葱葱,渺无人烟,愈形静谧。
华凌寒望树、望水,望至最后,目光的归宿还是眼前那五彩玲珑的娇躯。如此娇小,却又如此强悍,如此惹人怜爱,却在更多时候,激得他怒发冲冠。
说实话,真想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吻。但…
这可是河上船里,她识水性自己可不识,自小生长在关中黄土高原上,生活中没太多与水打交道的机会,一旦落入水中,只怕还没让她救活,自己已经昏死。
华凌寒只能乖乖稳坐在舟上座位,丝毫不敢移动,健臂继续划桨,将那旖旎幻想留在脑中细细品尝而已。
而曹曼云只一心一意引路,浑没感觉到华凌寒身后热切的目光。
河道曲折复杂,如入迷宫阵形,但曹曼云自幼在此生长,五羊城那是她每月都会去的地方,是以这九曲弯折河流从来也没能难倒她。领着燕尾龙舟,划破一丝如带的蜿蜒水道,直抵五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