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自杀式”纠错，A股游戏十年新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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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李斌

　　来源：资本侦探（ID：deep_insights）

　　2011年7月，上海天气闷热，浦东嘉里大酒店前人头攒动，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来参加游戏界的“华山论剑”：Chinajoy高峰论坛。

　　丁磊、周鸿祎、熊晓鸽等人纷纷赴会，但在官方的通稿里，有个人的名字排在了这些大佬前面——池宇峰。池宇峰是个70后，头戴不少光环，楚商传奇、完美世界创始人、清华大学校友首富。当天，他穿了黑色短袖便上台演讲，一张嘴便语出惊人：中概股名声不好，有造假的习惯。

　　很快，池宇峰话锋一转，认真地讲游戏公司还未出现这个情况，希望各位同仁不要在海外给中国游戏抹黑。台下前排坐了不少大领导，自然能听出这位精明的湖北人话里有话。果然，池宇峰在“凡尔赛”自己公司的成绩单时，完美地贴合了管理层的意图：中国游戏出海战略。

　　当时的完美世界风头直逼盛大，其海外收入部分占了总收入的四分之一，进军100多个国家的端游市场，连续5年位居中国网游海外营收第一。这种盛世掩盖了很多危机，比如内部斗争严重，前完美的管培生在知乎上讲过，公司分了三个派系。两年后，池宇峰辞任联席CEO一职。

　　这导致从端游向手游换代，投入70%重兵的完美世界吃了败仗。

　　而池宇峰也似乎把“做世界一流游戏的梦想”忘记，专职当资本家，开始在二级市场呼风唤雨。先是让完美影视借壳上市，然后再将华尔街看不懂的完美世界私有化，回到A股讲起“游戏+影视”的故事。前者的故事讲完后，完美环球股价在2014年9月股价暴涨163%。

　　2016年，影视股泡沫破灭之际，池宇峰精准地把游戏资产装入完美环球。7月，其股价大涨71%，最大影游综合体的概念破空而出，一个100倍市盈率的故事即将开始。但嘴上不管讲得多好听，完美世界也是传媒股，只能在这几年的结构性牛市中当气氛组。

　　如果游戏终端不出现革命式的换代，纯游戏股的价值不会得到资本市场认可。但2020年这个历史的转折点，从政策、疫情以及宏观因素将把游戏公司的价值完全重估。首先连续不断的版号限量，让供给侧最先出现改革；接着疫情放大了人民的娱乐需求；宏观环境也不断促使世界最先进的手游工业出海抢钱。

　　所以，恰逢知天命年纪的池宇峰能否再次完美把握住机会？

　　行路难

　　很多公司留下的历史信息只有寥寥几语，但总是和玄幻小说一样，各个开挂如“龙傲天”。

　　2004年左右，完美世界成就了中国网游的一个时代。成立第二年推出同名游戏《完美世界》，是中国国际化最成功的PC端游之一；第三年推出IP大作《武林外传》，吸粉无数；第四年发行《诛仙》，掀起网络小说改编的潮流，接着成功赴美上市。

　　池宇峰这四年时间，完成了绝对大多数国人十辈子都不敢做的梦。用罗永浩的话来说，这就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但这四年的成功，池宇峰其实用了八年来铺垫。早在1996年，还是洪恩教育CEO的他给了几个学弟20万元，成立祖龙工作室，其11位成员全是清华高材生。

　　之后几年时间，祖龙先是独立运营自给自足，成立欢乐亿派科技有限公司。还做了很多质量上乘的游戏，比如被誉为“中国人自己的FPS”《大秦悍将》，风靡一时的《抗日：血战上海滩》。2003年，网络游戏如同抢钱，网易捣鼓出了《梦幻西游》，盛大抱着金鸡蛋《传奇》。

　　有韩国人拿着网游来找祖龙做代理，这激怒了高傲的清华系，因为他们的信仰是只做研发。池宇峰听到后，发了好大一顿火，骂这群人脑袋不灵活。2003年，池宇峰带着人去韩国进行深度调研，看了看韩国人怎么做网游，回来后感叹：“世界一流也不过如此。”

　　之后，祖龙被召回，完美世界成立。

　　从起名就能看出，这群人的狂妄。前者要做游戏界的龙之祖先，后者要成立乌托邦完美世界。所以，他们砸下巨资去研发游戏引擎——Angelic。游戏引擎的自给自足，才是完美世界能从单机能迈向网游的重中之重。当时在韩国，很多公司的引擎是由韩国科技振兴院对外收购来的。

　　2008年，完美世界将业务延展到影视市场，与著名导演赵宝刚、刘江等人建立了长期独家战略合作关系，先后参与制作和投资《建党伟业》《建国大业》及《钢的琴》《失恋33天》等影片，以及《咱们结婚吧》《老有所依》《楚汉传奇》《老米家的婚事》《陆贞传奇》等电视剧。

　　其中，《失恋33天》是国产小成本电影的里程碑之作，以不到1000万的制作成本，拿下高达3.5亿的票房，成为2011年度电影市场上最大的票房黑马。

　　2016年，游戏业务注入了上市公司完美环球，公司更名为完美世界。影游合并，当时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追捧，在宣布重组计划复牌时，完美世界收获了6个涨停。合并当年，完美世界营业收入61.59亿元，净利润11.33亿元，根据东财行业分类，其营收规模在A股同行业中排名第一。

　　借壳上市后，完美世界决策出现失误。

　　由于看好院线业务未来收益能力，完美世界投入超过20亿元通过购买院线的方式改善业务结构：收购多家影视院线，形成20亿商誉。然而这种线下的运营方式并不适合一直以线上为主的完美世界，自从入手影院，完美世界表现出水土不服，连年亏损。

　　2017至2019年，完美世界营业收入从79.3亿元增长至80.39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仅有0.69%，同期归母净利润从15.05亿元下降至15.03亿元，不增反降。2019年，公司影视业务收入11.78亿元，同比下降55%，严重拖了公司整体业务的后腿。2020年的疫情，更是给完美世界影视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1月29日，完美世界放出业绩预告。公司游戏业务预计实现净利润22.7亿-22.9亿元，同比增长19.62%-20.67%；影视业务受市场及行业整体环境等因素影响，发生存货减值，影视业务预计亏损5亿-5.4亿元，商誉减值3.5亿元。2020年预计实现净利润15.1亿-15.7亿元，同比增长0.48%-4.47%。

　　同业绩报告一同出来的，还有完美世界抛出的绩效考核标准：以2020年业绩数据作为基数，其后四年，营收及净利润增长率分别不低于20%、30%、40%、50%。如此大金额的存货和商誉减值，被投资者“意淫”成刻意做低2020年基数年经营数据，方便日后完成业绩承诺。

　　由此不难看出，市场对大文娱这条路是多么的失望。毕竟，连“开挂”的男人池宇峰都走不通。

　　今安在？

　　意识到发展失速的完美世界，从剥离了完成收购两年的院线业务开始，走上“自杀”的认错之路。

　　2018年1月28日，完美世界发布公告，宣布以约16.65亿元人民币的价格，将院线业务相关资产转让给母公司完美世界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同时公告的消息，还有完美世界院线资产商誉减值约1亿元人民币。

　　2018年，完美世界放弃了刚刚收购两年的院线业务，亏损金额超过5亿元。2019年，与影视业务相关的商誉减值3.51亿元，影视存货计提跌价损失3.56亿元，合计亏损7.07亿元，占归母净亏损的59%。最大影游综合体的概念被证伪。

　　完美世界现在主要业务是以PC端游、移动游戏、主机游戏三驾马车多元化发展。它以端游起家，具备丰富的IP储备，近年来通过“端转手”实现《武林外传》《神雕侠侣》《新笑傲江湖》《诛仙》《完美世界》等项目的连续爆款。

　　这其实是在吃老本。因为幸运的是，从2000年代单机转向端游，到2010年手游开始崛起，完美世界积淀下了不少经典IP以及研发能力。其现有手游中《诛仙》《完美世界》《神雕侠侣2》及《新笑傲江湖》持续稳定收入。

　　此外，《CS：GO》《诛仙》经典等端游产品实现再增长。公司7 月新发手游《新神魔大陆》表现突出，7-10 月IOS 平均畅销排名分别 为8.2、10.9、12.4、17.1，根据公司7 月23 日公开调研纪要显示，《新神魔大陆》7 月流水预估4-5 亿。

　　财报显示，2019年公司游戏业务实现收入68.61亿，同比增长26.56%；净利润18.98亿，同比增长38.70%。根据2020年业绩预告，公司游戏业务预计实现净利润22.7亿元，预计同比增长19.62%-20.67%。所以，市场对完美世界发力游戏业务保持了乐观态度。

　　因为在2020年，中国游戏市场实现实际销售收入2786.87亿元，同比增长率20.7%，行业增速出现明显回升：移动游戏市场方面，2020年中国移动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达2096.76亿元，同比增长32.61%，手游行业景气度进一步提高。

　　整个游戏市场被疫情把需求放大，人们在游戏上花的时间、金钱出现质的飞跃。疫情对于完美世界的影响也很复杂：一方面游戏业务受益于“宅经济”增长势头良好，整个蛋糕越做越大；另一方面影视项目无法按计划完成制作损失惨重，中国电影票房从600亿元跌至200亿元。

　　而有着最先进工业化水准的中国手游，也在世界市场愈发重要。

　　所以，游戏与电影孰轻孰重，池宇峰自有选择。正如2019年年报所述“影视业务持续消化库存，高品质项目谨慎开机，追求稳定性收益。”影视项目是极具不确定性的，稳定性收益几乎不存在。所以，这句话仿佛就在暗示，双轨渠道将变回一家独大。

　　年迈的完美世界似乎平和地放下了往日野心，重新回归游戏主业。

　　结语

　　作为少数受疫情利好的行业，游戏行业各家公司陆续放出喜人的业绩预告，临近春节，加之疫情催化“宅娱乐”的火热，以游戏为代表的传媒股重回市场视野。

　　疫情影响，版号发放常态化叠加强劲需求端，游戏行业实现高速增长，前三季度行业增速高达36.8%，规模已接近去年全年水平。版号限量背景下，激励行业内机构深耕新作死磕研发，在定量的版号下，致力延长分账周期，这意味着更高的研发成本，更长的研发周期，也因此行业将加速向大厂集中。

　　复盘动视暴雪股价发现，公司每一次股价上涨都与新游上线密切相关。2021将成为完美世界产品大年，储备多款重磅手游新品将在全球市场推出。

　　《梦幻新诛仙》（经典IP+回合制开放世界+人气偶像程潇代言/全平台预约量超477W/已有版号/二测结束/预计2021Q1上线）；《战神遗迹》（20Q4上线海外/已有版号/预计21H1国内上线）；《换塔》（开放世界MMORPG/10.29开启“抑制器·原型测试”玩家反映良好/目前taptap评分9.1/已有版号/预计21H1上线）及ARPG（《龙之谷》研发团队出品）；二次元3D动作RPG《一拳超人》；仙剑奇侠传IP手游（回合制/《神雕侠侣2》《新神魔大陆》研发团队出品）。

　　此外，完美世界在云游戏方面不断布局，还与V社合作推出的中国版Steam即“蒸汽平台”将于2021年登陆中国。它将成为一家设施完整的游戏公司，既有研发能力，又储备了大量游戏，还对出海极具经验，与世界头部公司V社关系良好代理了火热的端游《DOTA2》等，并且将拥有能分发游戏的大平台。

　　2月1日，完美世界放出消息，称与光线传媒旗下彩条屋影业达成战略合作，获得《哪吒之魔童降世》《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姜子牙》三大国产动画电影IP游戏改编授权，双方将共同携手打造中国神话IP体系游戏产品。再加上给出36元的回购上限，管理层对于市值的管理与关注，实在是空前。

　　如今手握多张王牌的完美世界，走过太多弯路。近日发布的业绩预告虽不及预期，但更像是一次利空出尽的回答。完美世界看似高开低走的发展，其实如同一个三好学生被花花世界勾引，成绩出现下滑，但他念书的能力没有下降，如果回归课堂，还能当学霸吗？

　　所以，市场需要思考，如何重新看待完美世界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