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霸任,是学校的德育处副主任,名唤任悟莱,名字大气,超凡脱俗,工作上更是巾帼无让须眉,一贯雷厉风行,原则性极强,她那粉红色的眼镜很美,在朝霞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柔美的光,但怎么也遮挡不住眼镜后面冷峻的双眸。
麦霸任——听这雅号,便能猜到她语言的功底颇深。
每天早上,听到上操音乐响起,同学们便兴冲冲地来到操场上,准备好好运动一番,可任副主任没等学生站定,就操起话筒开始讲起来。
“同学们,我想利用今天早操的时间,采访一个同学——见到长辈应该怎么办?”麦霸任声情并茂地上起了晨会课。每个早晨,都能听到她煞费苦心的开场白,不管严寒酷暑,不顾艳阳高照。
麦霸任的声音铿锵有力,她手中的麦克风可就惨兮兮了,被她的口风冲撞得砰砰直响。前边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嗲声嗲气地应和着,后边高年级的同学很快就不耐烦了,有的蠢蠢欲动,有的肆无忌惮地聊起天来。
“我们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到操场上,干嘛不让我们运动,讲这么多的话,真拿自己当麦霸呀!”一个男生嗔怒地望着国旗台上的任副主任。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男生身边的一个女生两眼放光,目不转睛地望着旗台,嘴巴却轻轻蠕动,“每当任主任批评学生的时候,麦克风就会出故障,不响了,好尴尬哟!”
也许是新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的线路做了一些改变,有些地方还没有最终调试好,前几天也真是凑巧,每当任副主任要对学生提出要求,批评某种现象的时候,麦克风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抑或断电,像故意作对似的。
同做贼心虚的心理相似,那女生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斜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老师,我嘞个去!那老师正望着她,一脸的怪笑。
“哇哟,我好尴尬!”那女生满脸通红,急忙蹲下身来,一边紧了紧根本没有问题的鞋带,一边不好意思地傻笑。
“小鸟,小鸟,在这儿能飞吗?这么危险的动作,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难道不知道后果的严重吗?我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讲,没有规矩就没有方圆,怎么就记不住呢……阿姨在哪里?”麦霸任的话像一发发重型炮弹在狂轰滥炸。
刁虫木然地站在麦霸任的跟前,脑袋耷拉着,双手低垂着,就像被猎人打断双翅的小鸟。其他同学颓丧地站着,不时瞟一瞟刁虫,期待着麦霸任能格外开恩。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班级一个个超过了三(21)班的队伍,向餐厅走去。
“又怎么啦?”关阿姨急匆匆地赶过来。
“学校规定,五点四十才能下楼吃饭,刚才你们班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是五点三十九分,就这么急?连一分钟都等不到?你们班提前吃饭,要扣一分行政分,严厉批评!还有,前边那个同学,就是这一个!”麦霸任看看刁虫的校园卡,“这个小家伙要好好教育,平时把他带在身边!”
扣行政分?有这么严重吗?行政领导扣一分相当于学生执勤员扣一分的五倍啊!把刁虫带在身边?关阿姨只是在心里嘀咕着,她可不敢说出来。面对领导,必须要保持谦恭的状态,而且要表现出很后悔,很难过,很在意的样子。这“做人之道”都是她的老公传授的,那高人是当地的村长,他曾在很多场合标榜此“做人之道”屡试不爽。
“既然如此有效,你为什么还是一个小村长?也不往上提拔提拔啊?”关阿姨曾经打趣地问老公。
老公哈哈大笑:“因为我做不到嘛!”
关阿姨的性格本来也是很倔的,像她老公一样,但经过在这所名校多年的磨砺,长头发剪了,连她那硬茬的个性也一起磨平了。
“我以后注意……请任主任……原谅,都是孩子……我刚才看时间,是五点四十了……”关阿姨像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孩子,说话吞吞吐吐,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那时间肯定快了,我这分明没到嘛!”麦霸任一脸的严肃,“咳!别啰嗦了,快走吧!”
“谢谢任主任!”关阿姨微笑着,笑中饱含着辛酸。
很多班级都进入餐厅了,关阿姨本来想让学生早吃饭的,这倒好,路近赶了个晚集。她在前边引路,同学们慢慢跟着阿姨向餐厅走去,当走到麦霸任跟前的时候,每一个同学都小心翼翼地抬起脚,然后轻轻地落下,像唯恐踩了地雷一样。
后面的女生真乖,小明星麦芷晴走到麦霸任跟前,习惯性地甜甜地叫了一声:“任主任好!”其他同学如梦初醒般大声喊起来:“任主任好!”
“好好!快走吧。”可能一时还没有缓过劲来,麦霸任的声音也显得很不耐烦。
“喂,安全啦!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刚避开麦霸任的视线,武把式阮毅成用胳膊碰了一下朱达常,小声唱起来,两只胳膊微微抬起,抬得不高,像刚刚受伤的鸟翼。
排在队伍前边的刁虫早已挥动着胳膊向餐厅飞去:“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