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的麻雀林 (长篇小说连载四十三)

作者   姜苏

我想分辨，但不知怎么说。二臭蛋的妈没容我开口，就又朝二臭蛋追了几步：“你回来不回来？刚上房顶让医院批评了，又抽烟，你个王八蛋尽不学好！你就不学好吧，你！”

这时候，二臭蛋和他妈开始不远不近地兜圈子。他妈追，他就跑。他妈停，他也停。后来他妈又从地上拾起一个扫帚，见追不上他，就骂道：“你回来不回来？啊？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就别回来了。我追不上你，等你爸爸晚上回来，看不打断你的腿。”

要是二臭蛋光听见前两句，他倒也不在乎。但当他听到“等你爸爸回来收拾你”这后一句话后，多半是出于害怕，少半是出于赌气地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二臭蛋知道，他妈拿扫帚怎么打，他都不怕，但他爸真会用棍子打他的腿。

“你有本事晚上也别回来！”他妈气哼哼地说。

“不回就不回！”

过了老半天，当我回家后，已经下班的我妈也把我骂了一顿。不过，我妈并不知道我和二臭蛋抽烟的事。

晚饭的时候，二臭蛋他妈在院子里喊二臭蛋，喊了好长时间。要是平时，那肯定是叫着让回家吃饭呢。现在，他妈喊半天不见回应，一准是二臭蛋还在赌气呢。吃了晚饭后，二臭蛋他妈敲门进了我家，站在门口问：“龙龙回来了吧？二臭蛋没在你家？”

我妈赶紧出来说：“二臭蛋没来呀，这么晚了还没回家？这些男孩子就是让人操心。进来坐会儿吧？吃饭了吧？”

二臭蛋他妈赶紧说：“不进去了，吃了饭了。看看这些娃娃们，真是没办法，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事儿，这么大的孩子了，肯定是在谁家玩呢，一会儿就回去了。”我妈说。

“我家二臭蛋可不如你们龙龙懂事，一说就改。我家二臭蛋，脾气犟得要命，尽和大人顶。做错了事死不承认。”二臭蛋他妈说着这些，又对我说：“你们可不敢再抽烟了，啊？小小年纪抽烟可不行。”

我就担心这个，担心二臭蛋他妈在我妈面前说这话。可这些大人们要是想说什么，你根本就拦不住。

我妈听到这儿，眼睛突然一瞪，劈头就骂我道：“你个缺德家伙，好不学，学开抽烟了！啊！医院刚点名批评了你们上集体楼房顶，你不学好，缺德家伙。”我知道，我妈的暴风骤雨一般很短暂，一会儿就会过去。果然，我妈紧接着笑着对二臭蛋的妈说：“快进来吧，坐会儿再走。哎，你们科里新来的小护士，这批有几个培养对象？”我心里知道，只要大人们一换话题，她们马上就会忘掉我们上房抽烟之类的事情。

二臭蛋的妈，虽然嘴上一个劲儿地说着：“不进去了，不进去了，火上还坐着锅呢。”但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窝。边压低嗓音说：“我们科刚来的小护士，哈呀，都没下过乡，基本上都是领导的孩子，比较娇气，让他们写申请书了，不如你们科的那几个。”我妈和二臭蛋的妈都是积极分子，同时都好像兼着科室支部委员什么的，基本上白天晚上都在忙。

“没吃过苦就不行，和咱们年轻的时候比差远了。不过，有两个确实是不错，工作积极吃苦……”刚说到这里，我妈看我还在旁边，就又一瞪眼：“大人说话，小孩家别听！”接着又压低嗓音说些什么，我只隐约听到集体宿舍楼，好像还有周正华什么的。我本来不感兴趣，但听到集体宿舍楼和周正华，就由不得想多知道点。但是，我妈的瞪眼也是有限的，瞪你几眼后，如果再不见走开，后面就会引出一阵猛烈的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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