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第一次跟他回家是2004年的春节，距今一晃15年。今年再回，可能是年岁的缘故，居然觉得几分亲切。他家在山东中部农村，算是山东最落后的地区之一。那时他爷爷、他姥姥还健在。家里有猪、有鸡、还有一只狗和羊。冬天真冷，房高墙薄，晚上冷风飕飕，屋里屋外一个温度，猪在圈里冻得嗷嗷叫，我在屋里上牙打下牙。

      做饭生火要拉风箱，往里填玉米棒子，做一顿饭一脸灰。厕所围在猪圈前，总感觉猪鼻子快要拱上来。讲真，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走出这个村子的。他初中时，他妈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有几分钱都数得清，穷得到处凑学费，那时学校打开水也花钱，就喝了三年凉水。因为基础不行英语比城里同学差一大截被人笑话，发奋学习到高中时所向披靡。学习是可以改变人生的，这种压力令人不敢放松自我，因为背负了全家的希望和寄托。

图片发自App

      我跟他是闪婚，从第一眼见他后两个月就领证了。那年23岁，第一次来到他家村口印入眼帘的是断壁残垣，还以为村子被炸过。现在想想估计是谁家废弃的房子没人住了荒在那里。那时家家都养猪养鸡，有活物就显得有生气。家里有一只大母猪，眼睛看不见，生了一窝小猪崽，那年回去看一群小猪拱在一起争着吃奶很可爱。跟他一辈儿的壮年都出去生活或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娃娃。我慢慢也认识了这个有些复杂的大家庭，认全了这个叔儿那个婶儿还有谁家的娃儿。

      年轻时打打闹闹，每次回家都会惹他一肚子气，比如有一年回老家我觉得无聊，初二坐上公汽就上了济南找同学玩，他一想起来就头疼，又拿我没办法。

      他是当年村子乃至县里的状元郎，人老实本分又勤快，回到家中连我都觉得受家人和亲戚朋友的重视，仿佛在外面的生活神通广大不一般，其实自己心里明白，挣得比快递少，起得比鸡还早，也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更多改变。

      村子仿佛是漂泊在外的人过年时的牵挂和目的地，回不去的生活却又剪不断的相思。

图片发自App

      今年虽是个暖冬，春节却格外冷，随着去拜年，听着他们唠家常，阳光洒进屋来突然感觉很舒服。初五下午串门时他姨给煎了一盘饺子和黄面，味道很香，炉子烧着火，屋里不是很冷。他俩唠过去的生活又说起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感觉很知足。

图片发自App

      村里随处可见的景象，不知怎的，竟有些喜欢这样荒荒的感觉。

图片发自App

    儿子很喜欢在老家玩耍，和哥哥姐姐满院子跑，不用担心吵着别人，可算撒了欢儿。

图片发自App

      眼前这泛绿的田地，带着春天来临的气息。我从没真正地生活在农村，也没有种过地下过田，此时却突然感觉到大地的神奇。祖辈们耕种收获养育后代，游子归来相聚别离。时光变迁，村子里留下的、离开的，长大的、年老的，一个人的故事就是一部书，里面有坎坷曲折也有悲喜离合。 

      其实这十五年，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一年回去也不过三两天。而我经历的种种不便，却是别人的生活常态。他们习惯了冷，习惯了饿，习惯了忍受，习惯了疼。

      都说四十不惑，我在就要奔向四十的路上突然顿悟了。至于到底悟出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今年回老家虽然很冷却不觉得是熬，感觉吃饭很香，人很亲切，也希望老家的亲人们越来越好。

图片发自App

    小记：因为工作原因，初四去，初六回。草草记下自己感受，以作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