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淡泊明志,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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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

这段温暖、恬淡的话语是出自作家汪曾祺的《人间草木》。他给我的最深印象就是淡泊明志,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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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1920年出生江苏高邮城镇旧式地主家庭。他的祖父在清朝中过拔贡,但从那以后就废除了科举制度,后来的家业都是其祖父白手起家创来的。

祖父生活俭朴,爱喝一点好茶,有点浪漫主义和诗人的气质,也会收藏些古董字画,其中就包括汪曾祺后来学字时的《圭峰碑》、《闲邪公家传》等。

他的父亲年轻时是运动员,还是画家,会刻图章,画写意花卉,还会摆弄各种乐器。父亲的手很巧,会做各种小玩意儿,荷花灯、糊风筝、糊养金玲子的盒子、西瓜灯,还有母亲死后糊的几箱子衣服。

在祖父和父亲的影响下,汪曾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传统教育和艺术的熏陶,养成了他淡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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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他考入西南联大,随后开始文学创作,受到当时为中文系教授的沈从文的指导。

在昆明他喜欢泡茶馆,却不是穷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读书的,联大的同学很少有不带几本书的。汪曾祺有很多小说和论文就是在一个个小茶馆中完成的,他也笑称自己这个小说家是在茶馆里泡出来的。

诚然,茶馆里熙熙攘攘,人聚人散,读书、看人,自然是积累了不少人物与故事。亦如今日的我们,在旅途中遇到一见如故的陌生人,也开怀畅谈,行路、看世界,同样也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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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我而言,最让我吃惊与钦佩的是,1958年被划成右派,下放张家口的农业研究所的时候。

他的散文里这样写道:“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对于下乡劳动,他并没有觉得很痛苦,而是秉承着自己的信念——随遇而安。

在部分人看来,“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是一种堕落,是不思进取,而在汪曾祺看来,随遇而安的态度是让自己更加轻松些。他说,“遇”,当然是不顺的境遇,“安”,也是不得已。不“安”,又怎么着呢?既然如此,何不想开些。如北京人所说:“哄自己玩儿。”当然,也不完全是哄自己。生活,是很好玩的。

在当地马铃薯研究站工作时,汪曾祺的“工作”主要是画《图谱》。研究站里有各个品种的马铃薯,供应全国的薯种,不下百来种,把每种都画下来记录在册,就是汪曾祺所要做的。

他把这样劳作的日子过成了诗,令旁人钦羡不已。他每天蹚着露水去摘几从花,插在玻璃杯里,对着花描画,下午画马铃薯的叶子。天凉之后,画成熟的马铃薯。画完之后的薯块没有任何价值,就随手埋进火堆里,烤熟,吃掉。他在散文集里,略带得意地写道:“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的,全国盖无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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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博学多识,情趣广泛,爱好书画,乐谈医道,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他闲时也钻研美食,乐于自己买菜做饭,珍惜食物的馈赠。翻阅他的作品,不乏山温水软、小桥流水的江南秀色和四合院、小胡同儿的京城一景,都是些平常生活之景,很少有大开大合的描写。

汪曾祺对事物的描写多从小的视角切入,写常人小事、风情民俗、花鸟虫鱼,即兴偶感,或者娓娓道来,不经心、不刻意中就成就了他小品文的巅峰。

他语言质朴简洁,有一种洗尽铅华之感,没有词藻的粉饰,更没有斤斤计较地设计,只有褪去所有累赘的干净。读他的作品要慢下来,细细地品。他的散文和小品文可以较随意地阅读,读到哪里算哪里,随意而又深藏人生与生活的哲学。就像和一位老友,随时都可以酣畅淋漓地聊上一番,既可细谈美食,也可回忆儿时,还可以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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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曾祺七十三岁生日时,他写了一副小对联,“往事回思如细雨,旧书重读似春湖”。

其实我们说过的话,走过的路,吹过的风,看过的景,最后都变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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