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雾霾重重的最后一个冬天,我一介理工科女硕士,终于要毕业了。偶儿收拾旧物,无意间翻出了一本日记,从14年9月到15年2月份,每天都在写,一段腐朽的记忆本应烂在心里的,却在行将就木的今天,呼啸而来~
不过一份懦弱无能,一败涂地的感情而已,有什么可说的呢,可是日记里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以及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勾起了太多的回忆,所以,我讲故事你来听~
13年9月,保送研究生,遇见了一个人,大我6岁,很会关心人。刚开始,脸盲的我甚至分不清他跟另一个人,常常叫错名字闹出笑话,再后来,慢慢的,记住了他的脸,跟闺密一起,我们成了超级无敌三剑客,经常一起吃饭,他跟我闺密关系很好,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曾经跟我闺密暧昧到一塌糊涂,只怪自己太木讷,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清楚为什么,敏感如我,在那时候神经线却比电缆还粗。
我们俩关系真正走近是在他跟我闺密闹翻以后,我也从来没问过原因,那段时间,他情绪特别低迷,晚上常常找我聊天,聊起他异地四年的女朋友,聊起他28岁开始想要安定下来,聊起他女朋友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聊着聊着就走的有些远,一个女生,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同情心,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我,因为少年成长环境的特殊性,开始陷入这个泥潭。也许是太缺乏爱的缘故吧,他恩赐的丁点儿关心慢慢积累成了依赖和感动,这个人在我的生活里开始变得不可或缺。我们常常在一起,或吃饭,或聊天,或帮他做实验,或洗衣服,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因为两个人的秘密逐渐变得甜蜜。
再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折。记得有一个周五,他做实验特别忙,我就待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熬夜,直到晚上十二点,回宿舍后,又帮他洗了床单被罩以及积攒了挺久的脏衣服,很累,但是心里很满足,安然入睡。周六晚上,打他电话想把洗好的衣服给他,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听到他压低声音说自己不在学校,去找朋友了,突然就明白,他去看他女朋友了,心里很伤心,觉得很委屈,但什么也没讲。第二天下午,他微信我,我不开心没理他,说话语气也不好,他不高兴了,觉得我不可理喻,两人不欢而散,晚上见面,扔给他衣服,一句话没说我就走了。后来,他不断打电话,不甚其烦我就出去见了他,在操场的草坪上,夏风微凉,他说他就是出了一次远门,没做错什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闹脾气,我很无语,告诉他有个男生追我,我打算同意了,我一说完,他就沉默了。大概十分钟吧,他不说话,我埋头问他,你同意吗,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答应他,立刻马上,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他没回答,只是用力的掰过我的肩膀,抱着我,不说话,等我挣扎着要离开的时候,他说了,我不愿意,然后在我措不及防的时候低头吻了下来,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手按着我的头,我一动不能动,心里充满了纠结的伤感和快乐……
从那天开始,我在心里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常常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问,只是尽自己所能对他好,也享受他的喜欢。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0,我同意这个看法,傻冒如我,以为只要他爱我,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慢慢的,我发现了他的一些生活规律,比如每天晚上八点,他会准时接到他女朋友的电话,两人一起聊聊天。每次,他接到电话都会出门,我也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里,每当听到邓紫棋的泡沫我都会神经紧张,可能是条件反射吧,那是他的手机铃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变得越来越在意,越来越纠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常常因为他跟女朋友的事情心里不开心,可是却从来不去问他,我们到底算什么,年轻的爱情里面植入了太多梦幻的思想,以为欺骗自己就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悲的是,这一路走来,我太幼稚,太迷茫,却始终没有人来点醒,这不怪别人,怪我自己藏着这个秘密,还如视珍宝。
我在人群里默默的隐藏着自己的心事,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觉得很满足。我们在路灯下,草坪上,树林里,散步,聊天,拥抱,亲吻,像每个正常的情侣一样,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有一天晚上,他接了女朋友的电话以后,中途消失了两个小时,后来喝的酩酊大醉给我打电话,在校园长廊的木椅上,他埋头抽烟,稀里糊涂讲了好多以前的事,我很开心,因为他的过去我从来没机会参与,能听他讲,表示他心里在意我,可我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是因为没有办法和女朋友永远在一起而伤心难过。一直到夜里两点钟,他还是不肯走,我们宿舍楼早已关门,心里担心又要挨批,楼管大妈脾气实在暴躁。我想哄他回去睡觉,可是他不乐意,软磨硬泡好久,他提出来去外面住,说到这里,落入了天下少女都会面临的世俗问题,原谅我的无知,甚至没有搞清楚他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休息,带他去了宾馆。像每个人想的一样,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拗不过他的苦苦哀求。
那天晚上以后,我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每个女生的心理都会发生变化吧。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如此的害怕,担心,在意,没错,我开始想要更多,名分,未来,更多的爱。接踵而来的就是猜疑,矛盾,冷战,憔悴和神经质。他也不再每天找我聊天,只要他不找我我就会胡思乱想,彻夜难眠,可是我不敢也不想主动联系他,因为害怕,慢慢的,在心里形成一个想法,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痛苦到无法自拔。终于忍不住找他出来谈,可是他的态度很冷淡,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他说他什么都没想,也没有不理我,他很忙,很烦。他说的话,伤到我了,那天晚上,我们不欢而散,我也不想再问下去,在宿舍宅了挺多天,防止两人再见面。而他,也从来不找我。就这样,我明白我们之间,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可是我却死的不明不白,心底的痛苦日积月累,无处不在,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无论我怎么问他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都得不到答案。
八月到九月两个月期间,晚上能睡的时间屈指可数,体重急剧下降,瘦到剩下80斤,常常神思恍惚。有人说眼不见心不烦,可惜,我们同在一个实验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考验吧,让我在这种纠结尴尬的境地里面炼狱煎熬,看着自己爱的人每天对自己形同陌路,然后再躲起来痛哭失声。因而,也就有了这本日记的出现。
就这样,我的爱情,莫名其妙被判了死刑,而我没有任何机会申辩。那时候,为了分散注意力,调整心情,我报了驾校,每天起早贪黑去学车。十月国庆,发生了一件事,我见到了他女朋友,在实验室,当时看到一个女式包放在他桌上,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他女朋友来看他了,就这样,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替她剥橘子吃,用我买给他的杯子倒水给他女朋友喝,恩爱如斯,终于崩溃,逃离了现场。当晚放纵自己喝了很多就,夜里吐的翻天地覆,却只有胆汁,胃里疼得像刀绞一样,也是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受了刺激以后,我越来越心不在焉,精神恍惚,那段时间,各种不顺心也接踵而来,丢了身份证,科一考试上场前才发现,以至于推迟了半个月,再后来重感冒了一场,由于西药过敏,不能乱吃,熬了半个月才初见好,再后来扭伤了脚,走不了路,就这样,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游魂了一个月。再站在阳光下,恍惚觉得,物是人非,我清楚的知道,曾经的那个我,已经死了,被我亲手埋葬。接着,便迎来了一段累成狗的时光,一个人负责老师的好几个项目,所有分析类工作都需要我来做,也好,忙碌的生活可以让我偶尔忘记伤痛,实实在在觉得我还活着。
很快,他要毕业了,成功申请了国家奖学金,工作有了着落,女朋友也不再闹了,一切顺利,他最风光的时候,我却最落魄。每天像个窃贼一样偷窥着他的生活,在他的台式机里找到他女朋友的QQ号,为自己申请了新的帐号加了她,痛苦让我变得极端尖刻,心里想要报复他,却始终,没有迈开那一步,也许我软弱,也许我善良,再去评说也没有意义了,总而言之,我用沉默,独自承受了一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事。再后来,我杜绝了所有可能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包括他们的毕业欢送会。有一天碰到熟人,他们惊讶的看着我,问道,你去哪里了,天天不见人影,怎么会瘦成这样?我笑了笑,淡淡的说,没什么,病了一场而已,已经好了。
他们毕业了,我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我想我心底的伤就交给时间来治愈吧,他说过,会好的,离开他,我会慢慢好起来。我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学术上,客服了很多困难,没日没夜的泡在实验室,做课题,写文章,每天超负荷工作18个小时,晚上回寝室,洗漱完累到什么都不想,就会沉沉睡去。当然这些,都是来年五月份了,你看,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会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也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回头,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当这个人,从没出现过。
时过境迁的今天,我终于有勇气正视那些曾经,而我的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研究生国家奖学金,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毕业的事情也进行的很顺利,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随着这些收获的降临,也慢慢退出了我的生活,我很满足。有一天,翻开了屏蔽好久的他的朋友圈,看到去年元旦时候,他的一条状态,是一张他女朋友的照片,纪念他们新的开始,新的生活,那时候我在干嘛呢,对,忙的跟狗一样。现在,他要结婚了,也有过短暂的失落,毕竟爱过,伤过,一切尘埃落定,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祝他幸福,一如曾经说过的一样。
对了,后来我们见过一次,他来北京,来我们实验室办公,我刚好下楼梯,迎头就撞上了,当时忙着项目,甚至没来及思考,就互相点头,擦肩而过,呵呵,时间的力量真伟大,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想,我不恨他,因为不想让他再在我心里留下痕迹了。反而感谢他,让我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明白感情不是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不是一味付出,默默忍受,不是无欲无求,无私奉献。感谢他,让我在失恋的痛苦里找到了全新的自己,现在的我,想要的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而未来,我相信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一直在翻山越岭,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