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東路1588號疑雲（4）

「我過半小時就到公司了，等下聊一下？」在回公司的taxi上蒼璃給大S發了條信息。

「好的。我去訂會議室。」大S秒回了信息，簡短的一句話讀不出任何情緒。

等下到底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和大S談話呢？蒼璃一路上腦中演練了很多場景：嚴酷的新晉領導開口就給事件定性；知心大姐心靈雞湯式的安撫加循循善誘的導出真相；同屆戰友一起吐槽不給力下屬來獲得更多信息⋯⋯一直到按下進門密碼時，蒼璃都還沒有真正決定該怎麼開啟這段對話。

兩人進到會議室，過低的空調一下子又激發了蒼璃還未痊癒的咳嗽。猝不及防的一陣猛咳讓原本想好的台詞都給咳散了。

「你咳嗽還沒好呀，最近真是連續出差太辛苦了，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要好好休息呀。」大S先開了口。

聽到這些，蒼璃腦中又浮現出昨晚收到的截屏，看著眼前的大S，她實在很難把她和那個在微信裡口吐問候別人家祖宗十八代，歇斯底里語音罵人的大S連繫起來，竟有點走神。

借著彎腰拉凳子的幾秒鐘整頓了一下心神，蒼璃也開了口：「是呀，最近是有點累，你呢？最近怎麼樣？」

「我很好呀～」尾音有過於愉悅的上揚，不自然。

「最近在office的時間有點少，也沒來得及關心你，工作，生活都好嗎？」蒼璃故意又加了生活的範圍，想再多問一些。

「工作，生活都好呀～」依然是那種過於高昂的語調。大S雙臂交叉在胸前，雙手緊緊捏住自己的上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會議室太冷。

既然這種普通寒喧打不開缺口，那就只能單刀直入了。「你和Team昨晚的事我知道了。」

「哦。」大S回應了一下表示並不意外，「昨晚我確實喝多了有點失態，今天早上我已經分別發消息和他們兩人道歉了。」竟然這麼爽快的就把事情講出來了，難得真的是喝多了？

「你們昨晚喝了多少？」「我和大S一共才喝了一瓶紅酒，上次在CQ出差她一個人喝了5瓶都沒事。」蒼璃想到了昨晚和小D的對話。

「我知道你一直很盡心的帶人，把她們當朋友當家人，但是⋯」蒼璃停了一下，想了想措詞，「但是你的這份付出別人是不是受的住，是不是會同樣的回報，你想過嗎？」

大S原本緊抓著自己雙臂的手似乎鬆了一些：「我⋯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帶她們。」她小聲重複了一句。

「是的，這我們都看得出，不然一個每天拼14個小時的團隊很難堅持那麼久。小A要辭職了，你很難過是嘛？ 雖然我聽說她上午辭職你很爽快的答應了，但晚上約她們喝酒應該是還想挽留吧？」

「蒼璃，我⋯我⋯小A提出辭職的時候我和她分析去留的利弊，她要加入的那個創業公司根本就不靠譜，但是她說那裡可以實現她的夢想，我能說什麼？我對她們付出了那麼多，她就一句夢想封住了我的口，我心裡難過可是我怎麼可能抱著小A說求你別走，我其實很捨不得妳走⋯」大S連珠炮似的說了許多，聲音從最開始的高亢激昂隨著眼眶的泛紅轉入了低語。「我一個離婚待嫁女每天在office那麼拼的心酸，給她們好吃好喝關心她們冷暖的付出卻只換來一句我要去追求我的夢想的難過，誰來體會，誰⋯誰⋯來安慰我⋯?！」看著大S泣不成聲的樣子，蒼璃心裡也一陣泛酸，她在大S的背上輕輕拍了拍，覺得之前準備的那些要狠狠質問的話都已經在嘴邊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