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石子路上常常能遇见我暗恋的女孩

师大有一条石子路

      闻悉母校浙师大六十华诞,不免有些许感慨。那些陈封的记忆一如拧开的水笼头,喷涌而出。师大留给我的记忆可谓斗量筲计。譬如红楼的逸闻轶事,图书馆的书海遨游,老班长的豪爽练达,女同学优雅而知性的美,无不烙印在我记忆的深处。但是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条石子路。

        石子路一头直抵教室边门,另一头串连每一排寝室,并一直延伸至寝室后当年名噪一时的情人坡。铺路的鹅卵石,大小不一,凌乱散落。整个路面没有条纹,更无图案,是小镇老街常见的那种,极为善通寻常。可就是这么一条石子路,我却对她情有独钟。

        也许是因为这石子路粗犷中透着一股野性的个性,与我这来自山村小伙气味相投吧;也许是这幽静的小路,常常有美女三五成群嘻笑而过,能饱我眼福,消我寂寞吧;也许这原本就是一条寻梦之路,在我多梦的季节,随时可以俯身拾起我梦中残缺的一辫吧。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转眼间,离开师大已三十年有余。记得毕业前夕,师大校报主编曹老师约稿,让我写一篇毕业感怀之类的散文。我第一个念头闪现的就是这条石子路。不久,一篇题为《校园的石子路》的饱含真挚情感的散文在校报上露面,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共鸣。记得有一句写道:我想再过十年,二十年重踏石子路,寻访旧梦,恐怕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去年岁未,借三十周年同学会之机,重返母校。虽然母校的确有了沧海桑田之变,但记忆中的红楼还在,更令人欣喜的是那条石子路还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一大截。

        这截残剩的石子路,上面落满了秋叶,静静地躺着,以慵懒的目光瞟视着前面那些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建筑。对于我这位久违的不速之客,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热情,依然用轻轻的搁脚感招待我。而我踏上石子路却有一份回家的亲情感,似乎与她有一种与身俱来的血关系,有一种浓浓的乡情眷恋,有一抹无法割舍的情怀。

        三十年前的过往,仿佛就在昨天。天微亮,我就赤脚踩着晨露,在这石子路上,一边放喉高歌蒋大伟的《牡丹之歌》,一边来回小跑,以青春的活力开启一天的好心情。晚自修后夜归,我总带着一个未解透的哲学难题,或者一首还未完稿的诗篇,踏上石子路。皎洁的月光,从树上泄下,撒一地碎银,每每此时,我常有顿悟的灵感,成就我一夜好梦。

      夏天两旁的法国梧桐格外青翠,他们枝叶相交,挽起了一道林荫。即使晴朗的午走在石子路上也不用当心太阳曝晒,自有树枝为你遮阳;冬天这些法国梧桐知趣地褪去盛装,以自己的裸身尽量给路人少挡一些温暖的阳光;使得走在石子路上的人们,总能满满地享受冬日暖阳。

        我酷爱这条石子路,还有一个小小的秘密。走在石子路上,我可以常常遇见一位心仪的女孩。她是我诗社的诗友,说是“友”,其实我们只在难得的几次诗社活动时见过几面。路遇时会礼貌地打个招呼,仅此而已。她是一位典型的知性美女,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里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女孩爱穿一件浅黄色连衣裙,手棒徐志摩诗集,款款碎步特有节奏。每每与女孩相遇,我总有心悸的感觉,不敢多说话,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总是轻轻打一声招呼,快速一瞥,便错肩而过。但错过后,便怅然若失,屡屡偷偷回头,默读她的背影。

当年我曾以《目送》为题,写了一首诗:

融入碧玉般的月色

你渐行渐远

一袭长发的背影

淡薄了夜的厚度

一朵远山芙蓉

盛开在心灵深处

冰肌玉骨于春的枝头

模糊了我的视线

你以一种生态美学

暗淡了一路风景

最是那嫣然一笑

不胜柳夭桃艳

你总能深深地牵引我的目光

似一首意出象外的诗篇

那雅致的意境

浪漫着我的心思

你似轻风吹过

我无法挽留你的脚步

却能让你的卓约风姿

始终萦绕在我的梦里

这一路的芳菲

遣走我的寂寞

我甚至遐想,这条铺满红叶石子路是一条红地毯,牵着女孩的手,温情地说,我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也许是因为我过于自卑,也许是因为毕竟是单相思,这场暗恋无疾而终,成了我一个铺在石子路上的情结,历经岁月的冲刷,暗淡不了这段粉红色的记忆。

      一切都远去了,所有陪伴我走过石子路的人也散落天涯,而现实中的我依然快乐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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