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的温度(上篇)

他总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我就冲他笑。

他又说,“我真怕如果有一天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来了,你会不会就像失去了水的鱼。”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秀气的脸上有一丝担忧闪过。

我笑得更夸张了。我只是笑,什么也不说,但是心里有很多东西翻涌着。比如我这么贪恋阳光每一分钟留在我身上的温暖;比如我和邹銘这么平淡没有波澜的爱情会持续多久,再比如其实大学的生活就只是个短暂的象牙塔。

邹銘说完继续摆弄他的小制作,我将自己的椅子挪向窗口,让自己完全蜷缩在阳光的影子里。

我读到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难受,一丝一丝抽搐的痛,我是这么一个容易被触动的人,我害怕自己的眼泪会吓到他,我开始努力地想我的洁洁,我最好的朋友,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女孩,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知道我的每一个小小心情。

“看书的时候要认真点。”我的头一阵吃痛,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雄,我狠狠的瞪着他,他若无其事地去观摩邹銘手边的制作,邹銘抬起头无奈地笑。

“大清早,来图书馆约会啊,李莫愁你还挺会折磨邹銘的么。”李雄不无调侃我,李莫愁是他给我起的绰号。

“别以为每个人跟你一样,都喜欢当狗熊。”

“有人想当狗熊也没这福气啊。”他边说边瞟了眼邹銘。

“我还想着早起能多活几年,不知道狗熊的寿命会不会很短暂呢。”邹銘也加入我们的战斗。

“唉!果真是近墨者黑。”狗熊无奈地摇摇头。

邹銘和李雄是我们同专业(1)班的,上了快半年的合堂,我才知道了他们,他们几乎每节课都坐最后一排,上课的时候,邹銘总是玩弄着不同的小制作,李雄则除了说话就是睡觉。在某节马哲课上,因为他们的恶作剧,我们成了狐朋狗友。李雄不小心让他奄奄一息的落难小鸟落在我的头上,爪子和我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我一丝一丝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把小鸟悄悄放在窗口,希望阳光的温度可以让它重新飞起来。我回头看着他们俩,他们的脸色是闯祸后的惊恐。我转身继续听课,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第二节课李雄敲我的头,我转身看着他,他一脸的惊讶与茫然。“你对马哲课那么有兴趣吗?”他问。

“不觉得。”我回答得很坦然。

“那你还听得那么认真?”

“我只是觉得教马哲的老师长得很帅。”说完,我看见李雄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万分惊恐的盯着讲台上有点秃顶,略显肥胖的近40岁男人,我心里一阵阵报复后的窃喜。

“不会吧,他有我帅吗?”

“你从来不照镜子吗?”

“我...”

坐在旁边的邹銘笑得很夸张。我看着那个男孩腼腆的笑,可能笑得太过费力,一张清秀的脸红红的。

渐渐我们三个熟悉,成为好朋友。

我一直很难形容我是怎么成了邹銘的女朋友,好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表白,也没有发生任何浪漫无比的事情。我习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用我老土的诺基亚手机,和他聊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晚上睡觉前说句“晚安”。

大学里的第一个情人节,邹銘送给我一台他自制的小玩具,木头板上用明亮的铁丝弯成的小台灯,整体呈一个太阳形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温暖的。我的心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我们就那么牵手,像校园很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我们经常不说话也知道彼此的想法,只有李雄加入的时候我们之间才会有点热闹的气氛,他总是不安分地说很多话。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和邹銘之间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找不到,我很喜欢他,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依然会有隐隐的担心,我们的爱会不会生病了,只是我找不到病症。

大二的时候,学校新建了很大的舞厅,下午没有课的时候总有很多学生去那里跳舞,也会有很多社团在那里组织晚会。我几乎从来就没有参与过,我没有一点跳舞的天赋,很多时候,我都和邹銘在图书馆,我一直认为我们都是比较安静的孩子。

“莫衾,你其实也可以去学跳舞的。”邹銘说。

“我没有艺术细胞的。”我说。

“可以慢慢培养啊!”邹銘劝我。

我心里一阵失落,他一向不干涉我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这么努力地劝我去学跳舞。

我虽然没有答应什么,但是我还是去了,事实证明我真的没有跳舞的细胞,我怎么学也领悟不来要点,一天下来全身酸疼却毫无进步。

“东施效颦,那也不容易啊。”李雄笑话我。

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不是因为他的话,只是莫名的委屈。

“好了,学不来就不学了,谁规定非要会跳舞的。”看我不高兴,李雄安慰我。可是我更加委屈,为什么这么说的不是邹銘。

“我偏要学。”我赌气地说。

“学吧,学吧。”

我学了好几天,进步还是很缓慢。

我打电话给洁洁,说我学跳舞的事情,她很细心地给我讲练习的技巧。

邹銘知道我学得不顺利,可是没有说让我放弃的话。

周六我们宿舍出去聚餐,很多舍友都带了男朋友,我也把邹銘带着,吃的火锅,我们北方人吃辣子比较多,而邹銘是南方人,他几乎不能吃辣的,我特意给他点的三鲜味,服务员弄错了,给他上的麻辣锅底,人太多,等不到服务员拿去换,我准备亲自给他去换一碗,却被邹銘阻止了,他说自己可以吃麻辣的。大家敬酒的时候,我频繁央求舍友不要让他喝太多酒,他的胃一直都不好,而他自己却喝得不亦乐乎。

这些的小事让我们陷入了冷战,我以为他会先和我说话的,快一周了,他依然没有来找我,即使上课我们坐的很近,他也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以前每次有矛盾,不论是谁的错,他都会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陪我去图书馆。时间长了,我有着隐隐的不安。决定去找他说清楚。

“你最近很忙吗?”我说,看见站在面前的他。

“嗯,有点,我们社团有新任务,要做一个小型的火箭,元旦晚会的时候用。”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的。”我说。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忘记了吗?我觉得你应该向我道歉的。”

“对不起。”他说,他的回答让我更加的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弹了回来。

“你用不着敷衍我吧,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终于无法克制。

“没有敷衍,你多心了。”

“就当我多心了,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我一直这么喜欢平静地解决问题。

“我一直都这样啊。”他眼睛的焦距从我脸上迅速掠过。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茬?”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不是。”

“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我很用力地看着他。

“你也一样,不是吗?”他眼睛的焦距落在我的眼睛里,我却看见他眼睛里自己哀怨的一张脸。

突然之间,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也一样不是吗?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怕提及一些不开心的,我总是觉得糊涂一点也好的。

“念衾,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他低下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回得去吗 ?”他简单的一句分手的话,分手,我只是觉得我们在吵架而已,他的观念里就是要分手了吗?终究我以为和我一样的男孩,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

“或许可以呢。”他说的决绝。

“好吧。”我说,“我有事情先走了。”心里突然像丢失了一大块。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没有哭,只是自己一个人绕着学校走了好几圈,我和邹銘原来走过那么多地方,有过那么多回忆,那么多欢笑。失去或许就是这样的,我开始在心里数落自己的缺点,或许我不够关心他,或许我不够了解他,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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