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十七岁

文/王宁子

十七年前的今天，你折腾了你娘整整两天之后呱呱落地。你出生时正是午饭时间，你婆抱着你开心地说男要正当午时，而你娘却不想看你一眼。

那天，窗外细雨蒙蒙，你娘精疲力尽地望着输液管，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明知道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还要去冒险还要去闯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普天下的母亲都和你娘一样的心思一样的傻。

对于你的到来，你娘觉得老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对于上苍的这份安排，你娘别无选择。五岁的你哥在大妈大婶的调侃下，跑回家拿着他的玩具小刀，要让你变成不和他争家产的小妹妹，那一刻，你娘笑得花枝乱颤。

那年夏天特别热，你的瞌睡特别少，白天咿咿呀呀，晚上哭哭啼啼，你娘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没有你的骚扰一觉睡到大天亮。记得有天半夜把你撒尿，你娘竟一时打盹，一失手你就滚落在地板上。那天晚上，你哭了很久，你娘的心也疼了很久。

你十个月大就挣脱我们的怀抱，开始蹒跚学步，一个月后你就歪歪扭扭地走路了。那段时间，你对刚学到的这项技能充满好奇充满自信，你总是拒绝搀扶，时不时趁你娘不注意逃出“包围圈”。因此，身上离不开土地爷的吻痕，离不开砖头瓦块的青睐。有一次周末，你娘的生意特别好，而你摔得特别惨。看着一脸伤痕的你，你娘内疚自责。

一岁半，你第一次偷偷溜出家，穿着一只鞋子开始了找妈妈的“壮举”。在马路边，你拒绝了两位好心的老奶奶，在她们一路保护下，你凭着记忆居然顺利到达商场，当你欣喜若狂地冲进店里抱住你娘的腿时，你娘惊呆了。那一次，若不是那两个好心的老奶奶，后果不堪设想。

在你三岁之前，总把你当女孩打扮，不是给你买花裙子就是给你扎小辫，每次，你还要让你娘给你眉心画个好看的俏红点，总有路人夸你是漂亮的小妹妹，而你每次很享受这种夸奖。直到有一次你趁你娘做饭时，对着镜子把化妆盒里所有的东西统统抹在脸上。那一天，面对你搞笑的妆容，你娘笑得直不起腰。过后反省，再也不能把你当女孩养了，继续下去会害了你。

一眨眼，你上幼儿园了。在幼儿园只呆了一年，你就要求象哥哥那样上大学校。在你的坚持下，你四岁上了学前班，第二学期以双百的好成绩考上了一年级。考虑到你年龄小，要求你在学前班再轻松一年，而你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这叫留级，认为那样很没面子，说啥都不肯。就这样，你五岁成为一名小学生。

小学六年，你成绩优秀和老师同学关系都不错，从不惹是生非。也许，因为你懂事，你的童年在你娘的脑海里没有多少库存。要说印象深刻，也只是你六岁那年，你的小白死了，你抱着它哭了一天，说啥也不让你爷埋它。最后，你要求你爷把小白埋在咱家门前的核桃树下，你说只要想它了，就去看看核桃树。如今，核桃树已长成一把大伞，而你也高过了你娘。

你的学生时代，最难忘的莫过于陪读那两年。与其说陪读不如说做饭。每天下午，你娘总是匆匆忙忙赶到租住在学校隔壁的小屋，一阵叮叮当当之后，便等你放学。等待的时间你娘很会打发，不是翻看你的课外书就是瞅着窗外的爬山虎发会儿呆。只要放学铃声一响，你娘便盛好饭菜，静静地呆在房间里，等待你熟悉的脚步声叩响楼梯，然后我们娘俩围坐在小饭桌旁，边吃饭边听你谈校园趣事。此时此刻，想起曾经的那些日子，那种幸福的等待和温馨的画面，你娘有流泪的冲动。

那两年，我们娘俩哭过闹过笑过。第一次咱娘俩闹翻，你第一次摔了筷子，第一次对你娘怒吼，你娘第一次抽你耳光，然后你主动道歉，第一次搂着你娘说以后会让你娘过上好日子。你第一次在母亲节为你娘买下一束康乃馨，在拥挤的公交车上高高举着花儿，一路上，两只手轮番交换，只为了那只花儿鲜艳如初。后来，你投娘所好，勒紧裤带省下几两银子，为你娘买读者、哲思、三毛的撒哈拉和张爱玲的小说。每次放学，只要身上有零钱，你总忘不了在大十字给你馋嘴的娘买鸭脖卤菜……

时光如梭，十七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十七年里，有吵闹有不快也有欢歌笑语。十七年的岁月被亲情酿成一坛酒，在你娘的文字中，在我们的笑谈中。

你从牙牙学语到阳光少年，一眨眼，你十七岁了，你的少年时代也将画上句号。十七岁，花儿一样美好，好好珍惜自己的青春年华，为了自己的梦想，唯有努力。

今天是你的生日，此时，你在教室里也许答完了试题，也许还在凝眉思考，也许已经火急火燎地在回家的路上。不管你考的如何，你娘都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刻，你娘坐在店门口为你码字，为你送上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天空中飘着小雨，如同十七年前的那个初夏。

那天 在这个地方 你说你恐高 那天 你紧紧拉着你娘的手 如同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