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犁 ▏晚开的山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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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犁 ▏晚开的山桃花

    斯大林街五巷的山桃花今年比去年晚开了很久，直到今天，还只是在树枝的顶部打起了一些红色泛着粉白的花蕾。

我就住在四巷，和那十几株每年最早带来春天讯息的山桃花不到五十米，所以，每当冬雪消融，我就时常在晨起或者晚饭后，去到那里郑重其事地观察，想成为最先看到春天的人。

经历了伊犁漫长的冬季，蛰伏许久的心自然蠢蠢欲动。

想要退去臃肿笨拙的棉衣，想要大口的呼吸带着果粉香味的空气，想要如同饮用年份酒一样，沉溺在这伊犁短暂的春天里遐想。

听说山桃花又叫“伯乐树”，居然在研究被子植物的系统发育和古地理、古气候等方面都有重要科学价值，并被国家列为—级保护植物，我对近邻而居的这些老朋友更加关注了。

一般来说，伊宁市市区每年春天第一波引人瞩目的室外花开就是这斯大林街五巷的山桃花，大多时候，它会在三月初，最迟三月中，就会绽放粉红和粉白的花蕊，招蜂惹蝶，成为这座小城最吸引人的景致。

在这条几百米的小巷里，无数无所事事或者心事重重的人们留恋，踟蹰，发呆，凝望。

有人仔细地拍照，认真地发朋友圈。

有人深情地注视，然后写成诗意的文字。

甚至有人，搬来画架，用颜料或者铅笔勾勒春花的样子。

十里桃花，三生三世。柴门不见，犬吠消停，去年今日，人面桃花，时光反复无常，它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沉默面对一切生灵的眷恋或者漠视，没有人知道，这些沧桑的古树累计体内的洪荒之力所凝聚的绽放为了什么？

山桃花开的时候很短，短到你甚至无法记住它的花型，它的香味飘在空中，又很快散去，很多时候，很多人很快就会忘记，在身边，还有过那么一次集体的花开。

驻足斯大林街五巷的人，大多是内心闲适的，匆忙的脚步和浮光落影的眼神无法停留在这种拙朴的花朵面前，它不是会讨巧的一类。

只要活得年纪够久，命运的可能性将极大增多。

比如，在山桃花的旁边，有一片城区里保留不多的旧时建筑，这些雕梁画柱的平房有着最常见的天空蓝，木制构件，它们的年纪大多我们很多人，无数高楼崛起，无数开发改造，它们居然神奇地保留了下来。

比如，在山桃花所在巷子的出口，还保留着几株更古老的树木，它们都有自己的“身份证”，这些银杏和古榆甚至让市政改造的脚步在此避让，成为为数不多长在街面上的大树。

车轮滚滚，行人熙熙，在或早或晚，或长或短的时间流里，大多东西是易逝去的，刚才还在，转眼就烟消云散，也有一些东西，会苍老，会沉淀，会成为你生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长久伴侣。

人也一样，大都人陪你生命某个章节的精彩和高潮，在低谷和平淡里，更多人转身离去，能够陪你一生的，寥寥无几。

尽管，今年的山桃花确实开的晚了，但是我坚信，不久的某个早晨，你一定会看到那条小巷里突然铺展的馨香和美丽，就像你酝酿了一个冬天的梦，遇到春天，总会发芽。

                              蔡立鹏2017-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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