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与我

信繁没有强迫症,她只是受不了杂乱的生活。

指甲刀要放在梳妆台的小抽屉里,卫生棉和面纸要收纳在盒子里,连平时用的避孕套和避孕药,都要放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妥善保管在床头柜。

她是我见过脾气最为温和的女人,除了有些冷淡的面庞,几乎见不到她发火生气,及时是真的有了不满,也只是抿抿嘴不说话。

唯有一次,她找不到自己的耳机,对,就是那根被有规律得缠绕起来的白色耳机。

她不动声色找遍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问了我三遍有没有看到她的耳机,准备问我第四遍的时候,她扔掉手里的背包,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嘴里发出:

我靠,我靠,我靠,他妈的到底放哪儿了。

说实话我被吓到了,我见过脾气火爆的社会混混打架,见识过父母男女混合互殴,就是没见过温柔冷静的信繁说脏话,接近暴走的状态。

好在她在我乱扔东西的时候,不会对着我破口大骂。她只是淡淡得看着我,说一句“小倪,这个凳子不用了,要放回原处。”,根据她的眼神,我健忘的大脑,能立刻想起来上周掉下的纽扣滚到床底了。

我向来自认为是随意的人,也没法在她跟前造次。

对于物品应该有自己的属地,她很执着,但是对于物品的数量却不甚在意,我一个人住的时候,光是洗面奶就有五只不同作用的,随手捡到哪只就用哪只。她不一样,她是个极其简单的人,不论衣物还是化妆品,她都物尽其用,不让身边出现多余的物品。

据说她的办公桌上,也只有简单的笔记本电脑,杯子,面纸,和一个笔记本。

相处久了,我才明白,看起来执着的人,往往断得最彻底。

她不是非那只耳机不可,只是不能接受无法掌控,干净整洁的家,以及性冷淡的工作台,更加方便她抽离,不喜欢,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对她而言,拥有一件东西,必然有存在的必要,否则即使是全新的高跟鞋,稍微不合脚也会丢掉。

而我,在一个人生活多年后,每次搬家,都会有很多不舍得丢掉的东西,光是打包都要陆陆续续一周。25岁那年有去厦门的机会,反复周祥过后,还是没去成,因为我怕麻烦,然而我重要的东西又那么多。

日本杂物管理咨询师山下英子推崇的“断舍离“,我怕是做不到的,跟了我十几年的小熊,陪我度过所有开心的落魄的时光,信繁是无法理解我留着它的理由。

我们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都有个对物品的执念,信繁抗拒依赖,我抗拒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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