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09

我喝自来水

“晨间一杯水，最暖家人胃”，所以“顾家”男人早上第一件事“烧水”，区别在于：水从哪来？

如今“喝水”这事讲究再多也不算“讲究”。桶装水各种品牌、滤水器各款功能；最勾魂的是水中的微量元素，矿泉水已过时，富硒水能抗癌、负离子水养颜，而“量子水”无所不能。每遇“达人”们相互嘚瑟某水如何了得时就有点嗫嚅：我……喝自来水。惊讶甚至怜悯的目光顿时如利剑般地“戳”来。

其实也不是没喝过桶装水、用过滤水器，但感觉就一字“烦”！高温天当水桶仅剩一泓残水、送水热线又“占线”时；“望断秋水”就是无病呻吟，“久困沙漠”的无望油然而生；用滤水器盛水永远“淅沥沥”的不紧不慢，就会“邪恶”地联想到有关前列腺肥大病症的描述。最关键是：因为喝哪种水都不觉得有区别。于是面对每月百多元桶装水费、上千或数千元一台的滤水器，就在“值”或“不值”间徘徊；边上如有“高级专家”喋喋不休的推介会更生狐疑。忽然觉得李贺在耳边叮嘱“饮水得自宜”、李白在面授机宜：“饮水对清流”，是啊！拧开水龙头便是，简单问题何必用复杂解决方案？偶遇“断水”，在免费取水点和大妈一起排队唠嗑也其乐无穷。喝感觉相同的水省卡里的钱，就是硬道理。

曾在川陕的茶馆歇脚，无论是闹市或山坳，门前大都贴一对联“扬子江中水，蒙顶山上茶”。细问之下原来还蕴含典故。当年苏东坡因诗获罪被贬湖北黄州，临走时老师王安石交待：回京城时带些长江“中峡水”。三年后苏副团练回京述考，特意绕路走三峡欲取水，怎奈两岸景色秀美，船过中峡才想起还有取水这事；欲掉头重走而船老大说水流湍急，弄不好就翻船丧命；再则三峡之水一日千里，下峡水不就由中峡而来？东坡无奈，只能取下峡水交给老师。王安石当即煮水，泡御赐蒙顶茶；但喝一口便说：水是三峡水但非中峡水；尴尬的苏东坡只能交代缘由。王安石说三峡水性甘纯活泼，泡茶皆宜。唯上峡水轻浮，下峡水凝浊，只有中峡水中正轻灵，泡茶最佳。以变法而名垂青史的王安石学养深厚，“辨水”功夫也如此了得。传说真实性待考，但也明白：“喝什么水”的纠结自古就有。

电视竞技节目《最强大脑》中曾有个“辨水”奇才，在520杯清水中用眼找出之前观察过的一杯水，令人叹服；江湖人称“水哥”。而某大型瓶装水企业老板在财经节目里蒙眼喝近十小杯水，然后准确指出自家产品；但不是近距离的“现场秀”，信服度不很高。

古人称泡茶的水为“候汤”；不仅讲究来源而且对“候汤”温度要求苛刻。唐代讲究“三沸”：第一沸时加点盐、第二沸时倒入茶末，若第三沸了继续煮，则茶水“过老”不堪饮用。宋代有“汤嫩则茶味甘，老则过苦矣”之说；水沸“声如松风涧水”就“老”了；未熟即沫浮、过熟则茶沉；要“水嫩”也简单：水沸后拿离炉火停止沸腾后泡茶“汤适中而茶味甘”。说半天，觉得有点“吃饱了撑得”那般自寻繁琐。

自来水究竟能不能喝？曾听到专业的通俗解答：因为怕农药残留、不洁物粘附和微生物超标；所以苹果不能直接吃，自来水不能直接喝；但苹果用自来水洗一洗就能吃，“不能离开剂量说毒性”；按当下供水标准，自来水烧开就但喝无妨。所以，我喝自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