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我就叫他大山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我和大山是在手游上认识的，算是网友吧。

几个月前劲舞团的手游正式上线了，以情怀为噱头，吸引了一大批70，80，90后的眼球。本来我也不是一个那么怀旧的人，但是实在闲得发慌，王者农药充斥着一帮小学生，LOL又是一只菜鸡，去玩也是送人头，于是趁着室友抽烟敲键盘，在战场上厮杀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下了《劲舞团》手游。一下手游，一股怀念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说你以前没玩过《劲舞团》《极品飞车》，那你一定没有青春。挑了个新区，注册了一个女号，真烦一开始就要确定性别，果然还有婚恋系统，密友羁绊。奇怪的是，不论哪个区，都是女号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后来我玩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成人世界满满的套路，女扮男男扮女屡见不鲜，反正你隔着屏幕又看不见我，我套路你怎么了？

后来在一个征婚的房间里，我遇见了大山。那时候的我，级别已经不低了，按照俗话说“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再不把自己推销出去，我就要成高级剩女了。于是我在征婚房间里面一个接一个地乱逛又被别人赶出来，无奈男少女多，这一比四的竞争力我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征婚的房间还有空位，我赶紧搬好小板凳坐在前排嗑瓜子。如我所料，来应聘的女号一个接一个，但是明显那个男号无心征婚，倒是他的密友一直在世界频道发布他的征婚消息，真搞笑的俩人。没戏看了，我拍拍屁股准备走，正在这时，一直在跟他聊天的女密友叫住了我，三个人于是聊了起来。原来只是他的密友想把他推销出去，一边吃瓜的我突然来了一句“那你们俩人结婚得了。”突然一片沉默。

本来只是想把大山当做备胎，我就跟他加了好友。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是个纯直男，毒舌还无心婚姻，只能当一起吹牛逼的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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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就上了手游，看到他的头像还亮着，我们就聊了起来。我们谈到性，谈到荷尔蒙，谈到各自的恋情，反正都是陌生人，反正隔着屏幕，反倒没有顾忌了，或许人就是这样。

我装模做样地问大山：“抽烟吗？”他回“唔，戒了。”我看着大山的装扮，跟这虚拟世界大部分人浮夸的造型不同，圆寸头，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也不像那些自以为一身黑就是有品味的男号一样，他给人一种很平常的感觉，我想他现实里面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用自己的故事套出了他的故事，或者说交换。

从何说起呢，一个有关我未来，他过去的故事。大山是一个有固定职业的上班族，收入不高不低，一个人活可以很潇洒，两个人就捉襟见肘。偏偏他有一个已经谈了七年的女友，七年之痒啊，多少对没有跨过这个坎，大山也是。谈了七年，再浓烈的荷尔蒙也消散得踪影全无，剩下的又有几分爱？几分习惯？是人都渴望一份安定的生活，一个可靠的爱人，一份真挚的承诺，更何况是大山女友。可惜那个时候大山是个工作狂，榆木脑袋。日渐疏远的恋人，逐渐平淡的生活，越来越少的交流，大山全都没有注意到，直到最后那一声分手，在大山的心里“嘶啦”一声，开了个口子，大山沉默了。后来的他，拼命地工作赚钱，终于买好了戒指和房子想挽回女友，却听他的一个朋友说起，她已经结婚三个月了。又是“嘶啦”一声，大山一阵苦笑，和朋友闷了一夜的酒。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你确定？”“你他妈有没有问别人？”“你去找她问清楚了吗？”我几乎要咆哮了。之前跟哥们开玩笑说的“别人有男朋友了你就去挖墙脚啊”这种话我一句都说不出来，黑色幽默，真讽刺，“你他妈就是个笑话！”

我不知道大山在屏幕的那一端是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急个什么劲，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每当这个时候我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只能憋出一句“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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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后来我们日渐忙了起来，上游戏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线上打招呼大山依然是那么一副懒懒的样子，我也越来越混，我们依旧寒暄，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依旧走着自己的独木桥，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人知道在夜晚有多少无助绝望的灵魂，在虚拟世界有多么真实生动的故事，在朗朗晴空下有多少抑郁阴暗的阴影。

我们心照不宣地各自快活，大山一有空就去游山玩水四处旅游，我边学习边恋爱忙成狗，我可不想变成十年后的大山。大山的朋友圈依旧空空如也，只有一行贴心的签名“祝你安好（朋友圈删了，没有屏蔽）”。对此我不做评论，我没资格，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我不知道大山现在走出来了没有，只是我想写这个故事，我只是联想到了自己，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都说来日方长，“你说青春就是一把零钱，碰巧能够换来啤酒一罐，陪着黄昏喝完然后笑说再见，起身离开时红着双眼。”我不信命也不信星座，我只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希望多年以后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依然相信爱情，相信每个有爱的人都值得爱与被爱，大山是，你也是。

就如题记所说，爱情的模样有很多种，我所求无多，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希望有人与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有人许我看星辰，有人陪我颠沛流离，有人道我早晚安。（前提是你得有钱）

我说了这是一个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你猜？我不会告诉你我到底是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我到底是听故事还是说故事的人。如果你看到这个故事，我还是想对你说，祝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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