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情书

在被揉皱,转送,丢下之后,最终还是被塞到我手里的一张纸上,是你的字迹。我完全忘记了,内容,你的脸,它们都曾狠狠戳疼我,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但如今只有你的瘦长字迹,抽象化的存留在我的回想里。它是经久的意象,包罗了操场角落柳树的小叶,水塘浮着的槐花,某条狗的腥骚味,甚至你的球鞋。

你打群架的时候脱口说出脏话,头发汗湿,拳头紧握,少年的手臂爆出青筋。不看我,挥拳过去,冷静却凶狠。转眼却隔着篮球场偷看我。真傻啊,有哪个女孩儿会感觉不到这种偷瞧呢?

从你的眼神开始,我开始回忆起你的脸。我又记起你了。一场夏日冰雹,你穿短袖,领口有扣;米色运动裤,齐膝,仓皇钻进的楼道里有甜蜜而呛人的湿气。一个广场角落,你坐在包子铺的台阶上,朝我挥动手臂,左手有块黑色电子表,空气里肉香浮动。

我走过去,从背后拥抱,很完满。

这是我强加的想像。我们的交集,更多充满戾气,最后彼此作对,却不曾和解。少时的爱恨杀意,哪里需要理由。最荒唐,也最干净,是我对爱情的全部想像。所以当有人说,去写一封情书时,我把头仰翻过去,闭目。毫不犹豫的,我跟着十二岁的自己从小学的铁门上跌落。无止尽的深渊,未知下坠感,冰冷不留情面的大地。

脖子酸痛,手掌流血。我和他握住掌心擦痕,故作轻松,带着21世纪小孩最脆弱的坚强,走向沥青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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