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远,明天太近】
前段时间表妹结婚,婚礼现场的餐桌上舅妈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尴尬的笑笑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呢。”然后就看见舅妈一脸吃惊的表情说:“你表妹都结婚了,你怎么都不着急?”我笑笑没答话,不过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关于表妹结婚的事,谁都知道她是怀孕了没办法,我甚至能从新郎的脸上看到一丝不满。就像是小时候偷吃糖果被发现之后必须吐出来一样的那种无可奈何。
并非我们在逃避什么,时间不允许我们有过多停留下来的理由和借口,被我们遗忘在斑驳课桌里陈旧的小说,和路过十字路口繁华的霓虹灯闪烁的夜晚,就宛如我们曾经爱过和即将去爱的故事一样。
我看着新郎新娘交杯的时候,总觉得孤单的不止我一个。
我得承认那个时候我有过几秒的不爽和压抑。
周末在家把以前看过的小说和杂志都从书柜里翻了出来,有好多书都不记得里面说的什么故事,明明当初看的时候字斟句酌,时隔几年就大体忘的一干二净。尤其是散文,本来就写的天马行空即便是重新看一遍也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这样挺好。而那些被摘抄到笔记本上让人脱口而出的感动的话,如果不是下面标记着出自哪本书或者哪一片散文,我都不知道原来以前那么喜欢某个作者。感同身受和刻意模仿都算得上理所当然。
以前同学找我借书的时候我都小气的拒绝了他们,我害怕他们把书翻坏了。我所有的书看完之后都仿佛没看过一样,有次买的小说前几页没有印刷出来,因为是连载小说前半部分也看过,然后就没理会前面的内容把后半段看完。看完之后我把书拿到书店把问题和老板说了,老板拿着我的书说:“保护的真好,就和新的一样。”我笑笑重新拿了一本然后离开了。当时感觉很骄傲,就莫名其妙的骄傲。
等到天黑的时候眼睛因为看书时间太久开始酸疼起来,用力闭上都能流出泪来。手机放了一下午的歌也快没电了,那些被摆放整齐的小说堆的那么高,我总是喜欢看最下面的那一本,尴尬的纠结症没办法解释,可能我并不是很喜欢那本,就单单喜欢它被放在最下面,算得上是一种怪癖,但算不上是缺点,虽然有时候会很麻烦。
只是自己会偏袒所谓的“固执”或者不听别人的建议,我总是喜欢一意孤行,明知道不是好习惯,却更愿意把这种坏习惯深深的埋进骨子里,偶尔因为阳光探出脑袋的冲动会让自己爱上那种感觉。
爸妈回家开门,齿轮咬合滚动的声音,在空房间里格外响亮。
自己还是那么敏感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那个梦里的少年,把勇敢当做软弱,把坚强当做无知,某个能够痛哭流泪的剧情被狠狠的甩在了身后,任它被大风吹上天空,和风筝并肩。
我从来不怀疑颠沛流离未必能让人千疮百孔。
我知道一恒最喜欢的人,安迪最爱画的夕阳,听过杜先生自己录制的民谣,和小鹿争论过做爱和爱情究竟有没有关系,我有那么多能够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打电话的对象,我本可以活的更好,可以像一恒一样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磨着咖啡豆,像安迪一样傍晚时分画出绚丽的夕阳,像杜先生一样把喜欢的歌用力的唱出来,除了纠结做爱的初衷,我可以学到许多我原本缺少的东西。
一恒总是说:“你已经很好了,除了没有一个像样的工作之外。”
可是我们的存在感终究需要被体现,生活事业或者爱情,当你把生活当做备胎,事业当做前任,爱情就只能被迫镶嵌到皇冠上,可以闪闪发光的耀武扬威,即便那是颗廉价的玻璃。既然做不到,就没理由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一恒那天聚会的时候说,“我昨天去星巴克,里面的服务生态度真差,那表情臭的像是我欠了她钱一样。”杜先生就嘲笑他说:“你不就买杯咖啡嘛,难不成还要她感激涕零,让你看看她妖娆的身材。”一恒不服气的说:“其他人也就算了,那个人倒贴我都不要。”“不至于吧。”我随便答了句话。
我知道一恒总是喜欢夸大其词。
那天晚上大家喝的都挺多的,一恒依旧耿耿于怀现实的生活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其实大家都明白几个好朋友里数他家最有钱,他不要家里的钱自己开了间咖啡店,每天晚上都会忙到很晚,有几次我从酒吧回家路过他的店,隔着玻璃和他打招呼,在外面等了他几分钟,然后他匆忙的跑出来递给我一袋咖啡豆说:“今天刚进的,回去尝尝。”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谢了。”他笑笑没说什么就回到店里继续忙他的事情。有时候看他训斥那些年纪轻轻的店员,一本正经的样子总让我联想到以前他抢我零食吃的样子,然后很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杜先生是一家销售公司的员工,工作压力也很大,经常加班,出去跑业务的时候,我就觉得以后的以后他一定能变瘦,为了陶冶情操他还特意报了吉他班。我说:“你有时间学吉他吗?”他说:“没有。”我说:“那你还学,这不瞎耽误功夫吗,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他就特别鄙视我说:“亏你还是个文艺青年,之前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这就是我学吉他的原因。”我有时候也挺羡慕杜先生的,在那么忙碌的生活中还抽空学了制作蛋糕,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某部以前很喜欢的电视剧版权被某个网站垄断了,某部电影的主角因为病痛去世了,我生活苍白的像一张纸,我庆幸一恒和杜先生他们在上面涂抹上乱七八糟的颜料。
夜晚有风,路灯一盏一盏的被我们甩在身后,偶尔有出租车从身边按着喇叭驶过,像是一种询问。杜先生停在路边吐了出来,一恒就靠在树边哼起了歌,一恒唱歌很好听,尤其唱英文歌,仿佛与身居来的气质让他像王子一样,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一恒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等饿不死的时候。”我苦笑着把视线移到弯着腰呕吐的杜先生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以前以为生活就是一马平川的公路,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地点的坐标指示,宣告着你到了什么地方,后来才明白,生活就是危险暗涌的森林,劈荆斩刺着寻找着出路,你还不知道那是否正确,却没办法不去往前走。
以前上下班挤公交,后来自己买了车却辞职了。
以前喜欢的一本图文集后来整理的时候发现好多图片都在网络上疯狂的被转载。
以前不懂得道貌岸然的为人处事现在依旧在人情世故方面处理的很槽糕。
以前睡觉喜欢把窗户开着,现在习惯关上窗户。
以前背包里的学生证变成了好几个公司的员工卡,即便现在都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