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九了,我们没家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乡土情节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到哪不是活着啊?到哪不能奋斗啊?到哪不能流浪啊?后来我发现,去他妈的吧!我有家,那叫流浪,没家,那是无家可归,我的家乡,我的家,才是我硬气的理由。

      第一次离开家,是来石家庄上大学,我离开了唐山,说白了,我没有发现这两座城市,日常生活有什么截然不同的地方,但就是很奇怪的,我站在石家庄的路口,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得劲,就是不得意得慌儿,走在唐山的路上,我就觉着舒坦,舒心,说句深情的,我觉着唐山的雾霾,闻着都这么得劲,不能呼吸,也舒坦!今儿,听人说了一句,你们唐山有啥好的,我快气死了,不知道咋地,就是觉得唐山好咋着!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说,我们唐山就是好,就是!就是!

    为啥说,我十九了,没家了?因为平改,洋气点说,要拆迁。不知道为啥,我就是想哭,就是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就是难受,不对,我知道为啥,因为我没家了,没了,院子,没了,院子里的旧猪圈,狗窝,没了,石棉瓦搭的棚子,没了,印着广告的充当帘子的塑料布,没了,放着旧书旧衣服老坛子的厢房,没了,小时候吓哭我的地窖,没了,废旧的掉漆的木头窗户,没了,割手的窗户玻璃,没了,被我扣过的大白墙,没了,被我瞎抹东西的大镜子没了,被我贴上贴人和袜子标签的大橘门,没了,不平的水泥园地和擦不干净的瓷板砖,没了,被我踹坏的大铁门,瘦了吧唧的柿子树,长杂草的院子缝都没了,没了,再也不用回家就拔草,打扫院子了,再也不用过年前几天就开始琐琐碎碎的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了,谁还往房顶上扔玉米,蔫花生啊,谁还往院子角堆白菜,晒柿子白薯啊!有啥好难过的,多好啊,多轻松啊。。。去他妈的,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高兴,我就是想哭,我就是还想搬着铁梯子,恐高也爬房顶,我就是想在房顶上东边,放一个瓷狗子,我就是,就是,,很难过啊,我就是,,舍不得啊,我舍不得内个打开电视,笨手笨脚的擦地板,收拾院子,擦玻璃,偶尔听到感兴趣的地方飞一样的跑回去的自己啊!等到老爸老妈回来以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他们面前,邀功的自己啊!舍不得内个卖茄子回来的时候,带一盒炸鸡胸回家的老妈啊,舍不得内个大晚上喝多了非拉着我讲人生的老爹啊,舍不得内个夏天热的在院子里顶着天光吃饭喝淋漓粥的一家子啊!

      我在内个大院里,长了十八年,出生,是它,长大,是它,睁开眼,是它,摔地上,是它,差点被烧死,是它,欢喜庆祝,是它,崩溃大哭,是它,我的梦里,也是它呀!我知道,睡觉的时候,躺在哪里,能透过两扇窗帘中间的缝隙,看到月亮,哪里的墙缝里面,可以长草,哪里的窗台可以麼铅笔,哪块的大白可以擦橡皮,哪个柜子的门,必须要粘上胶带,才能挺住,哪里的胶带该换了,天花板上的黑斑是我用气球沾墨水弄得,我。。。我。我,活了十八年了,还以为,还以为是,一辈子呢!

      不说了,我,我先难受一会儿,我,先,哭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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