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

    焚香自香炉中徐徐升起，静静流淌在空气中，所过之处带来一片祥和宁静。错落有致的木鱼声附和着佛语的呢喃，携一缕缭绕的香烟缓缓飘向庙外。

    内有僧侣，端庄明净，正襟跪坐于蒲团之上，手执木鱼，闭目诵经。

    窗外暮色渐合，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沉降下来。

    “砰”的一声，庙门被一把推开，惊起暗香浮动的微尘四散飞扬。却见自雨中闪进一抹熟悉的倩影，急急冲至他的面前。

    他缓缓睁开双目，眸光幽深似海。

    晶莹的雨珠顺着少女柔滑的青丝蜿蜒而下，划过发梢，打湿裙衫，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线。

    他默默转首，望着窗外的雨丝翩飞，薄唇轻启：“施主何以至此？”

    少女焦急的脸色上复又染上一丝薄怒，强硬的掰过他的头，与他的目光直直相对，仿佛要透过那深不可测的眼底探测到他的心深处:“李卫……”

      他淡淡打断她的话，“贫僧法号明静。”

    少女朗星般的目光渐暗，却又再次燃亮。“好，我不管你现在叫什么，我只问你，你心里可有我的半分影子？”

    手下木鱼击声一顿，又恢复如常。他眼睑低垂，答非所问:“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听罢，她杏眼怒睁，柳眉倒竖，眼眶里含着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一忍再忍，终是化作一声嗤笑:“胆小鼠辈，只配在破庙里了此残生。”

    说罢，决然转身，不带一丝留恋。莲步轻移间，却又听见她说:“明日良辰吉时，愿高僧来为我贺喜，看我红妆花嫁。”

    直至耳边脚步声渐行渐远，明净始终不发一言，脸上带着超乎年龄的平静与沧桑。

    明日良辰吉时他不会去，他会为她祈福祷告，用尽一生。

    自他被双亲送入佛门，剃下青丝的那一刻起，他与那个邻家小女孩的缘分便已尽了。他是前朝余孽，能苟活下来已是大幸，怎敢奢求更多。

    本想渡己成佛，却为她入魔。只盼用余生的青灯古佛相伴，向佛祖赎清罪孽，佑她一世安乐。

    漫漫长夜，伴着渐弱的雨声和衣而眠，微凉的晚风顺着心绪吹开了前尘旧梦。梦里依稀又看见婷婷玉立的少女站在灼灼桃花下向他展颜一笑，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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