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怪现状 泛读6

第六回  彻底寻根表明骗子  穷形极相画出旗人

上回说我给叔父的信，迟迟没有寄出。继之出差回来，帮我寄出，我很是感激。

我说起珠宝店被骗之事。继之叹气一声，说他早就知原委。原来那骗子不是别人，正是珠宝店东家。这东家先年去上海，买了许多彩票，分与掌柜与店员，不料中了大奖。东家便要掌柜等拿出一些入店里的股。没成想那些人都是搂着银子睡觉的，谁也不肯。东家便怀恨在心，使了这么个骗法。如今人尽皆知，只那掌柜蒙在鼓里。说罢，我又惊了一呆。

过后我因为好奇苟观察之事，又忍不住问继之。他便就此规劝我说，当时你问起苟观察，我见许多外人在坐，不好说人闲话，因此把话叉开，你还是年纪轻，只管追问，以后在外面行事，须得注意。

我又想起当年一同治学，多蒙他提点，才有长进。于是便起身再拜，以表谢意。继之连忙止住我，又讲起苟观察。

那苟观察因为上书制台，言理财之事，妨碍了藩台利益，被藩台在制台面前，黑了一把，从此不得志，如今穷的叮当响。我听了只觉诧异，那天我看见的苟观察，衣衫整洁，不像穷人啊。

继之笑笑说，旗人爱摆架子，怕你还不知。我讲一个笑话，我一说，你一听，不必认真。说京里茶馆，大多2文钱一碗茶，若自备茶叶，则只收水钱，一文一碗。有个旗人，每天带着茶叶过去，一碗只放三四个茶叶片子，白水一般，能喝一整天。中间要一个酥饼，饼吃完了，便用手指沾口水，假装在桌子上写字，粘起掉落的芝麻吃掉。桌面上吃完，就静坐冥思，忽而猛拍桌子，假作大悟状，把桌板缝隙里的芝麻敲出来，沾水吃掉。众人看的真切，那旗人却不自知，只自鸣得意。一日，他小儿子光着屁股跑来，说妈妈要出门，喊他回家。他便大骂，你妈妈要出门就出，喊我干吗？小儿子耿直，喊到，家里就一条裤子，你穿了来，她怎么出去呢。旗人揪过小儿子骂道，又没人借钱，你跑这里装什么穷... ...

听罢，我已乐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