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翻看手机相册的时候,看见了一张写着一个英文名字和手机号码的小纸条。让我想起了在檀香山的一件小趣事。
四年前,我在美国檀香山阿姨开的一家小餐馆里兼职服务员。
当时刚去到美国,什么都不适应,语言成了我最大的问题。尽管大学考过了英语六级,可当我真正走进外国人的圈子里,才发现我成了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
到檀香山的第三天,我就被阿姨扔到了餐馆里,成为了一个外国人眼中的异类。
当时除了下单和收银用到的一些简单英语,外国人在聊什么我基本上是听不懂的,偶尔还可以凭着几个简单的单词和肢体语言猜测到大概的意思,但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只是在微笑,应该说,只能微笑。
可能因为是外国人,所以不免会让人多留意几眼,加上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少顾客和阿姨聊天的时候也会问几句关于我的信息。例如:那个女孩是谁?她为什么没去上学?她多大了?
大概是因为我个子不高,脸显小,所以一些外国人听说我有二十几岁时都比较讶异。正如我们东方人觉得西方人的长相差不多,所以西方人大概也猜测不出我的年龄吧。
有一天,餐馆里来了一个顾客。
像所有的顾客一样,待他坐下后,我过去帮他下单点菜。
依稀记得他当时特别认真且有礼貌,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我。但我替他下完单后便去忙了,也没多加留意。
真正注意到他是因为用餐后在收银台付款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You are so pretty!”。
我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谢谢。
他问了我的名字,还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但因为那个名字有点拗口,不是“Tom”啊,“Peter”啊,“David”那种常见的名字,所以一转身我就不记得了。
都知道,美国用餐是要付小费的,一般按用餐比例的10%-15%计算,按照他用餐的费用其实只需给2-3美元就够了,可他竟然给了我10美元,当时还觉得挺意外的。
——“Thank you.”
——“Have a nice day.”
此后好几天的中午,他都会来阿姨的小餐馆,和我简单地聊几句,并且每次都会留下10美元的小费。
有时候我也会在想,这个外国人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可是不可能吧,像我这种类型的女生应该不会招外国人喜欢吧?而且那个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或许是出于一份对我这个异乡人的同情?
认真想了想,还是这种可能最靠谱。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给了我一张小纸条。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他告诉我有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我当时心里有些小欢喜,因为异国他乡的我得到了外国友人的关爱,我被感动了。
待他用完餐离开后,我过去收拾盘子,发现桌面上竟然有一个红包,那红包的图案还印着中文字体“大吉大利”。
这么富有中国年味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迟疑地打开,里面是100美元。
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个人刚刚留下的吗?刚才他离开时指了指桌面,难道是因为这个?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是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
天啊!那个外国友人该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把红包的事情告诉了阿姨。阿姨听后,只是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觉得有些尴尬,只想着等明天那个人来餐馆时再把红包还给他。
谁知道第二天情人节的时候他竟然没来,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还真的有些担心,万一这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我一束花我该怎么办?
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情人节后的第二天,他来了。
我把红包从抽屉里拿出来还给他。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说这是给我买东西的。
我认真地告诉他,如果要买东西我可以自己付钱。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我不太熟悉的英语向我解释,我大概听着的意思就是在说他有这个经济能力可以给100美元我买东西,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大概不懂中国人“无功不受禄”这句话吧,我只是笑笑说谢谢,告诉他我并不需要。
虽然之后隔三差五他还是会来阿姨的小餐馆,但自从那次之后我总会觉得有些尴尬,除了下单收银等必要的眼神交流,其他的时间我都尽量在回避他“炽热”的目光,也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外国人而言,我这种有意无意的回避会不会让对方觉得难堪?
因为某些原因,我回国走得匆忙,也没有好好跟餐馆里常来的一些客人道别,当然也包括他。
后来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那张保存完好的小纸条。因为怕丢失,我拿出手机把它拍了下来。
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每当我想起都会会心一笑。
对我而言,这是一段珍贵而有趣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