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在好转——(二)高中的困境

初中,我是长跑健将,八百米跑两分四十八秒,在年级数一数二,此外仰卧起坐一分钟六十多个,侧位体前屈24……高中,我是“老弱病残”,跑操从和大家一起跑被落下到自己单独跑到偷偷给自己减圈到跑半圈就偷偷摸摸地回楼到索性不下楼……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我崩溃。为了补救,我体测的当天晚上会吃一份吉野家,我用这样的镇定剂麻醉自己:明天就跑的动了;每天中午,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雾霾压顶,我都会去操场上跑一两圈。跑步时,我感受不到腿是我自己的。正常人的腿是有肌肉、有弹性的,我的腿向两根木头杵在地上,僵硬而无力,明明胸中有气力,可就是传不到腿上。我像灵魂出窍一样悲哀地在旁边看着自己缓慢地移动。潘多拉手链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在我的手腕上叮了咣啷地晃荡,像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给我加着油。

我至今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在心灵的压迫下我还要每天跑步、做俯卧撑立卧撑、卷腹等运动……每天,我花在薄荷app上的时间几乎有两节课那么长,而计较的东西往往只是一根水煮笋、几克酱油和四分之一个西红柿。但是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只要出了半点差错就是要了我的命——我已经记不住因为店家给我的减肥面包多或少了几克我和他吵了多少次假,也记不住中午在食堂吃饭因为估不出饭菜的重量而用菜谱里热量最高的菜估算,然后,我还要“克扣”自己的饭菜,比如正常一份炒白菜约50大卡一百克,我必须把他算作100大卡一百克,我吃一口,却要算进去三口的重量……可想而知,我那时候吃的有多少了。但是即使这样,我仍不安心,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厌食症开始让我变得冷漠,厌恶社交。在我们高中部流传着“二班班长从来没有笑过”的说法;从高二到大一整整三年,没有人敢给我发过传单;和妈妈吵架时,妈妈曾几次崩溃大哭。她说:“你为什么会用这么厌恶的眼神看我?”“你的眼神……你是疯了吧!”

其实,我感受得到自己的残暴,自己的冷漠和对别人的厌恶,只不过我错把这种病态当成了“高冷”,别人眼里的威严和酷。

ed,真的让我对家人造成了很大伤害。初三以来,我没再吃过一口妈妈做的饭,妈妈帮我切菜、打下手只要稍微出一点差错我就会暴跳如雷:切菜块切大了不行,切小了也不行。若是我想要片,但是妈妈切成了块我是要翻脸的。我要吃的菜是要离锅三丈远的,要不那油烟不就飘进去了吗?我做菜时是不许看的,倘若我炖个肉半道儿被妈妈揭了锅盖也是不行的……

我,把温柔随和的妈妈逼成了什么模样!现在妈妈帮我干活儿仍会显露一些后遗症。我想,妈妈的小心翼翼会是我永久的遗憾。

除了父母,爷爷奶奶也是我对不起的对象之一。上一篇说过,我很少回爷爷奶奶家了,不光是因为爷爷奶奶劝我吃东西,还是因为ed附上了我每根神经,让我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敏感体。爷爷奶奶说我瘦、难看;奶奶苦笑着使劲揪着我的锁骨;说我以后……记不清了,都是痛苦的回忆。那时候的我一点就爆,但是因为爷爷奶奶是我最爱的人,我总是忍忍忍忍忍——直到极限——爆发。高中我回爷爷家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

高考英语考试前夕,爷爷本来说要去接我给我一个惊喜,我却因为怕爷爷奶奶家撞上东东而发了脾气。英语一向优秀的我考试时大脑被愤怒和抓狂填满,最后考的不尽人意。考完试我铁青着俩跑到爷爷家大哭大闹了一场,最后说着“我滚”,哭着跑出了家门。

现在,爷爷那时候的表情仍然倒映在我心里。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除了见到我。爷爷的表情我形容不出来,不是悲伤、不是愤怒,像是……有点疲惫和后悔?

真想有一颗药能让我永远忘记这些不堪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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