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什么》／蝌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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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辞》

送女儿去中央车站的路上

人们上车、下车

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到了

之后，便是一个人

再乘车回家

城市的街景

多么熟悉

如此陌生

灯火辉煌下

是一个个

赶夜路的人

2017-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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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什么》

在叶尔羌河岸的夜晚

坐在小板凳上托起下巴

听父亲口琴里流淌出来的1234567

月光从古堡的天窗里漏进来

我听到古丽们

呼喊我的名字

在西园弄夏天的夜晚

大人和孩子们在榉树下纳凉

一些知了飞走了

一些知了又飞来

它们一遍又一遍地

呼喊我的名字

我一年年老去

年轻的父亲夜夜归来

2017-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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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事》

那些欢快的鱼

永远的被建筑垃圾埋在了河底

一条大黄狗

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以至于先人们的坟，以及

坟头上的蒿草

也都看不到了

挖掘机在忙碌着

孤零零的树

是这块土地上最后的战士

我站在围墙豁口处

脱下帽子

肃立了一分钟

2017-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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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之忆》

那一年，下了火车

滞留在乌鲁木齐的旅馆里

窗外的道路被雪覆盖

夜晚的灯光格外的冷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父亲

心中有一万匹马在奔腾

几天后，我和母亲搭乘东风牌卡车

去往莎车

一路上皑皑的雪景中

响着驼铃的商队里

驿站的面馆内

穿着白羊袄、黑羊皮帽子的人之间

会有我的父亲吗

当颠簸数日后

终于抵达莎车的家

一个古堡样式的房子

见到了父亲

看见父亲床下

那些空酒瓶

灌满了月光

2017-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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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布鞋店》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

大雪就在眼前

马灯光线昏暗

妈妈正年轻

那双鞋底厚实的布鞋

能让我走很长很长的路

这些年，我不穿布鞋了

依旧感到锥子戳破妈妈手指的那种疼痛，和

妈妈温暖的气息

2017-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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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诗》

那一片叶子是你

这一片叶子是我

每一片叶子

都被风吹雨打去

那一朵花是你

这一朵花是我

每一朵花

都有各自的秘密

如今，站在黄昏里

嗅一嗅腊梅的芬芳

一如我们那年

相识在冬季

2017-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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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

每日从夜色里穿行回家

洗菜、做饭

有时胡乱吃点

父母那里

已经很久没去了

偶尔通下电话

问候几句

今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坐一会儿

陪他们说说话

重温一下边疆岁月

找一找自己的

孩提时光

2017-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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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谱》

祠堂已经不多见

参天的树已经不多见

祖宅已经拆除多年

那就将自己

嵌在一本米黄色的书中

紧紧挨着

那些红色的黑色的名字

翻看家谱，总还能听到些耕牛哞哞的叹息

总还能看见新人们成亲拜堂的场景

夜半敲更的三叔

清晨浣衣的二娘

腰间别着烟枪的七爷

还有爱唱歌的细妹

都又回来了

而我，像一个落荒的人

站在故乡豁口处

望呀望

2017-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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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唱》

还有这一片林子，真是难得呀

那就钻进去，寻找细碎的阳光、倾听鸟儿的欢唱

踢一踢脚下的石块

踩一踩一年又一年的落叶

如果还有什么让我们怀念

那一定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

写在纸飞机上的

青春之歌

2017-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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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屈原》

那是你在湖边拾起一枚石子

打出了一连串水漂

那是你一仰头

饮下的千年月光

那是你葬花时

挖掘着埋葬了的春天

那是你用天问和九歌

在大地上发出的铮铮音色

那是你带着对理想的憧憬与绝望

汨汨流淌的江水

那是你在所有人都熄灯后

拧开的一点光亮

201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