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十二年

三月初搬家，住到了离学校很近的地方。春暖花开，长腿到来，为提前掌握最佳观看时间和地点，于是我开始每晚九点多钟去学校的田径场跑个三五公里，以探敌情。不巧的是田径场晚上不开灯，再加上自己有点轻度夜盲症，导致刚开始跑时连前面的是妹子还是汉子都分不清，半拉月下来没了看人的兴致，倒是真养成了跑步的习惯。

通常我从小区楼下起跑，Nike+的运动提醒总会在快到校门口时提醒我已完成1公里，在田径场补完剩下的几公里后再沿原路返回。三月底的某天，我在学校铁栏杆外看到了失意的阿黄，边道上的路灯打在他一头卷发上，坦白讲我没看出来他头发到底是什么色儿，不过所有染过头发的人在我眼里都是黄的，再看到他当时失意如狗的神情，叫他阿黄没跑了。不要着急发问我怎么撩到的这枚野生汉子，如果那天这货没伸手，又正好把伸出的手撩我耳机线上，双正好把我的手机从口袋里带出来，叕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先炸了，就不会有今天这篇文章了，某种意义上说，我是被阿黄「撩」了。所幸手机壳同志给力，平均每公里5分20秒的步速下居然没碎屏，不过这事儿，就往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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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哥，我真没看见有人跑过来。”
“你要是看见我过来故意撩的，就有问题了。还好连着耳机线出来的，摔下去劲儿没那么大，屏没事，没啥大问题，我再看看其他地方有啥毛病没有”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能震动，网络也正常，没事儿了，你以后伸手看着点儿人，我走了”
“哥你是去跑步吧，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买瓶饮料吧。”
“不用了，我还没跑完呢。”

说完我就继续往学校里跑，运动提醒五公里时我开始往回走，到校园外走着走着就看到阿黄原来坐着的地方冲我招手。

“哥，确实不好意思，你看你也跑完了，快喝点水吧。”说着递过来一瓶饮料。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呢？”问完看他点头，我反倒有些不意思了，只好接过他递过来的水。
拿完水就走似乎有点不妥，于是开始没话找话，
“你大晚上不在宿舍玩儿游戏，不在自习室看书，不在学校陪女朋友，跑路边瞎溜达啥，今天得亏是运气好，又碰上我这么个好脾气。要搁别人早炸了。”
“哥，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我就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心里难受，才出来的。”
我一听，有故事啊。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情感老司机，优秀的职业素养敦促我必须带领这个小青年走出泥潭。我把饮料盖一拧，意味深长得对阿黄说，“行了小兄弟，水不白喝你的，有啥难受的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开导开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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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悔说这话，主要是阿黄的采用了倒叙的手法，迫使我先跟着他回了趟他的高中，再加上这货估计看多了注水的网络小说，总爱在一些经历上添油加醋得衍生出支线的故事，所以这个两人高二相恋，大学异地，大二分手的简单故事他讲了足足半个多钟头。分手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女朋友那边有男生在追她，又渐渐吵架，后来感觉女生对自己渐渐冷淡，最后就分手了。

这桥段，每一天都会在全国各地上演。
“你们平时沟通嘛？”我问阿黄，
“也就晚上打打电话，平时发发微信，假期的时候会见面。”
“知道有男生追她的时候，你什么反应？”
“我很气啊，就问她对那个男生感觉怎么样，也因为这个吵过很多次。”
“你就没静下来听一听她是怎么说的嘛？”
“她说不喜欢那个男生，可是我总觉得我看不到，那个男生天天在她身边，后来感觉她对我说话语气也变了，感觉她就是变心了。”
“要我说，你们分手，主要原因就在你。”
“我知道有我的原因，但是分手是她提的啊，她要是心里真的有我，怎么会跟我提分手呢。”
“因为你变心了。”
“哥，你这么说我就不理解了，怎么就能说我变心了？我在这边就没跟其他女生有过什么交集，心里想的也是我女朋友，明明是她从喜欢到不喜欢，为什么说是我变心了？”
“好，那我问你，知道有其他男生追你女朋友时，你脑子里是不是老想着你女朋友会经不起别人的追求，离你而去？”
“是。”
“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假设过，你女朋友你们俩感情很好，我相信她的为人，别人追她是别人的事，说明我女朋友人好，值得被追。从你刚才讲的经历里，我看不出你这样想过。”
阿黄默认。
“你们是从高二开始的，那时候俩人都单纯，刚在一起时虽然不懂感情，但是感觉很美好，经历了高考那么大的压力也没有分开，说明你们俩心里真的是有彼此。听过一句古诗词叫‘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吧？就是讲感情一开始很美好，后来产生了怨念，不如停留在最初那时候为好。其实这诗后面还有，我就记得两句，叫「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啥意思呢？拿你举例子，就是从一开始，你知道有人追你女朋友的时候，就假设了你女朋友一定会被别人追走，这个罪，一开始你就给定死了，在你的思想里她已经被别人追走了，你还听得进她的话嘛，你甚至觉得她的解释都是骗你的，你女朋友后来对你冷淡，说白了是对你失望了。你自己的心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单纯美好了，反倒去感叹人心易变，你女朋友的心里已经没你了，难道我说你变心，错了嘛？”
阿黄彻底不说话了。

再后来我就感冒了，跑完步又喝冷饮，还在路边吹了快一个小时的风，告别了阿黄，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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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上映后，很多人对剧中的Daisy嗤之以鼻，简直成了虚荣的代名词。看过一遍原著再回看电影时，反倒觉得只有Daisy才是最真实的。跟书友群的朋友讨论时，他问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是哪里，我说当Gatsby一遍遍迫使她说出只爱自己的时候，Daisy那句「我是爱着你，但我不能否认我也曾爱过那个人。」当我们回归真实的世界，把那些杜撰的情节放置一边，让正值风华的女子去等待一个未知时，是否也犯了直接定罪假设的错误呢？书友说，Daisy最爱的，始终是她自己，我回道，是啊，我们自己不也是这样嘛？

写到最后，应该把题目给圆回来。
2004年4月2日，我恋爱了，人生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分手后还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没告诉阿黄，他在的那个学校，我初恋在那里呆过好几年，这世界还真是小呀。
那我说，下次能不能派个妹子来「撩」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