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写公文,我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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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把移动OA带回家加班,花了两个多小时在线修改了几篇文件材料,最后才发现由于系统问题居然保存不了,只好写写自己的文章玩。这几天都是抹着鼻涕干活,忙的时候便把办公桌上的电话线给拔掉,实在是不喜欢有人乱闯入我的精神世界。明天是各种工作冲刺的最后一天了,心里却十分没谱。临近年末,忽而又感慨起来。

  从2013年的春末,已是在办公室爬了四年格子,自己倒是不亦说乎。今晚还对着媳妇信口开河:若现在还单身,这段时间我会在办公室待到凌晨。得到的自然是鄙视的小眼神。很多人也许不明白,这公文写起来真有那么好玩么?

  在阳春的时候,曾跟杨二感慨:大学时我想去4A写文案做策划,现实却是在写着公文,这东西感觉没什么生产力,但却也容易让人着迷。理科男自然是对这种说法表达了十分理性的懵逼情绪。

  也许是它承载了成长的记录。从1997年写文章开始,明年就是20周年了,这么多年来居然每个时点都有文字记录着。也就是说,19年来都坚持写文章,这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呵。前阵子,媳妇翻出我从小学开始写的日记本,笑了一整个下午。阳光式微,凉风渗入,那画面让我感动不已:她不用陪着我度过童年,却能从文字里一一检阅了一个逗逼从小到大的小时光。这或许是喜欢文字的缘故之一吧,或许用习惯更适合些。而写公文,也是同样的道理,也许过了这一年,很多材料都没什么用,但在我的一个个文件夹里,却记录了我在这儿的成长。九月,离开阳春前,做了个简单的交接。我指着那4个文件夹说,在办公室的4年所做的一切材料都在这文件夹里了。后来自己又整理,看着之前写的材料,竟心生苦涩之情。

  也许它催人奋进。记得2015年初,杨二问我怎样才能提高文笔水平。我说我是比较另类的,从小说写到散文,再转到应用文,若要重复这种做法,也许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杨二砰砰砰地拍着A罩杯的胸脯说,哥们有的是时间。我开始写文生涯前,看了一些书,写文的过程又看了些书,最早看的是武侠小说,特别是金庸的名著,可以引领一个人热爱传统文化。而传统文人毕生很大的理想,多离不开“以文辅政”。就这样子,杨二开始不断地阅读武侠小说了。读了差不多三个月吧,这家伙就放弃了。而我,每年年初都会给自己买一批书回来,虽然不一定能读得完,但放在家里、办公室里便会觉得心安。但写公文,或是应用文,却能逼着自己不断地去阅读。尤其是当你要帮领导执笔、为组织代言,自己对要做的事情没个完整的认知,甚至理解不够透彻的话,是很难跟得上领导的思想步调的。我在办公室工作期间,第一个领导比较有情怀,也是个文艺青年,业务能力超强。为了能够把文章写好,便逼迫自己每天早早起来背诗词,每晚读几页他推荐的文艺作品,周末去看场电影,在跟他交流时也就不会那么胆怯了。第二个领导则是很理性,爱好经济学,业务能力超强——嗯,能当领导的,都是业务能力超强,所以你要代笔可见压力多大。那三年,我在他的带领下,阅读了不少经济著作,虽然这在日常生活中作用并不太大,但作为三四线城市小市民也能听得懂发达地区的大学同学的语言。这于我而言,也是值得庆幸之事。

  也许它让人思想成熟。2015年早春,在桃园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瑞国哥跟我说的:公文写多了,会伤害到你的文学创作。当时我还是觉得自己能驾驭得了吧,毕竟人是有左右两个大脑的嘛,刚好一理性一感性,打通了任督二脉就好。后来发现,这毕竟很难,纵使我有此前十多年积累的功力,都是有点走火入魔状。现在写起诗歌散文来,若不是酝酿许久情绪,则很难如从前那般驾轻就熟、行云流水了。正如今天所写的这小随笔,通篇白话,目不忍睹。也就是说,经过了四年的公文写作,已经把我此前十余年的文艺创作思维给同化了。有人会认为这不值得,毕竟文艺创作里我是主角,是站在台前长袖善舞的角儿,公文写作我是别人,是躲在幕后挥洒汗水的工兵。可对我来说,这确实好事,最少这能让我逃脱从前写文章的那种悲春伤秋之情绪,思考也相对更理性一些。更重要的是,长期的公文写作,容易让内心保持童真,而公文写作却拉着我不断地从领导角度、从全局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也是一种成熟。从来没想过要当领导,那是太累人的差事,况且领导某天人走了,也就茶凉了,但自己内心的成长成熟才是终生的。

  而且,我也不认为公文写作最后一定会伤害到文学创作的,例子比比皆是。很多时候,我喜欢在公文里融进所读之诗书的思想,融进传统文化理念,融进文学的表达,也是有意思的。

  好多个写完稿子的夜晚,微信里所有群都平静得像活死人墓,就会想:我在写公文,我在写什么?说得好听,我是在给领导执笔,为组织工作,说得不好听呢,只是为了生活而已。为了生活而放弃文艺写作的爱好吗?没有,每一种生活,都是人生阅历积累的过程,很多年以后,我会感谢所有写过的这些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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