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和剑客／越玉柱

        我伏案而寐。案如球桌。强烈的阳光从窗外射入，一股光柱落在大案中央，又映在我脸上，使得我虽闭了眼仍感到红光炫目。

        我很困乏，昏昏然将睡去的时候，听得耳边有声响，十分的细微，但分明是人的足步声。睁开迷蒙的眼，我惊异地看见几个小人在光柱里旋转舞蹈。小人大若蚊蝇，三男一女，个个清纯秀美，苗条飘逸。三男皆着红色披风，两腿细长，俨然美国西部牛仔。女子着古装，窈窕袅娜，舞步轻盈，旋如螺旋，长袖临风。三男将女围中央，且歌且舞，歌声嘤嘤，节奏清越明快。突然一声哨响，四小人皆向我飞奔而来，各挺长剑，一跃进入我的领口。我顿时感到身上奇痒无比。我想喊，喊不出声；想动，身不由己。忽听屋外有人咚咚敲门，四小人自我衣袖飞出，倏忽不见。我起身开门，见一陌生中年男子站在外面，身穿蓝色长道服，腰佩宝剑，以一口西北口音道：“打扰了。我是西凉剑客，天晚了想在你这借住一宿。”我才觉得已是日暮时分，见那一轮红日正慢慢向西坠去。

        剑客与我同室而眠。剑客头一落枕便呼呼睡去，鼾声如雷。我想着小人的事，觉得太过荒诞离奇。如此想着，久不能寐。听得门窗索索作响，见窗户徐徐开启，有四小人依次嗖嗖飞入，落地渐长，高大勇猛，目放金光，手执利刃，一声呐喊，扑向剑客。剑客倏地腾起，长剑飞舞迎击。室内顿时刀光剑影，刀剑搏击声，拼斗厮杀声，震耳发聩。我大气不敢出，将被子笼了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忽然红光一闪，明晃晃的长剑将我被头挑起……我猛然惊醒，原是一梦。是妻半夜拉了灯，拨开我的被头说道：“外面的风真大。”果然外面风声大作，门窗尽皆吱嘎作响。窗外拖下的皮线狠劲地将窗玻璃抽打……

        早晨起来，见窗台上落了厚厚一层沙土，沙土上有许多踪痕，细看极像人的踪迹，只是很细微罢了。这让人惊诧不已。推门出来，见邻居家拉电的电线杆被风刮折四根，电线扯得七零八落。

      （节选自志异小说集《聊吧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