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林语堂
最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在变得越来越冷静,从容了,却越发能触得到孤独。
有时候真的会在某个瞬间特别怀念小时候,怀念小时候那种纯粹的欢乐。
听着《稻香》,突然鼻子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经常去外婆家,和大表弟、小表弟一起玩耍,我们年龄相差不大,玩的很好,大家一起玩游戏,跳房子啊等等,还骑外公外婆的三轮车。
三轮车只有两个,身为霸王的我就骑外公的大三轮车,机灵聪明的大表弟就骑外婆的小三轮车,小表弟一个人憨憨地跟在后面。
还记得那天的夕阳格外的美,天空一片火烧云,太阳下山时看起来会觉得很大,像个大橙子,很好吃的样子哈哈哈哈。
小时候的我们都很疯,会一群人跑到河边吊虾子,会因为惦记外婆邻居家的那颗大柿子树,和大表弟两个人搬着凳子,从外婆后院的篱笆那里翻过去,他站在凳子上摘柿子,我在下面接。
明明很小心翼翼了,可邻居还是发现了,两个赶紧搬上凳子落荒而逃,我看着地上大而结实的硬柿子,一脸不甘心地往回跑。
虽然很小,但有时候我们也很安静,会偷偷爬到一座桥凸出来的石板上,坐在上面,看脚下溪流汩汩流淌,躺着看蓝蓝的天空,聊一些有的没的,很惬意。
那个时候,外婆外公身体还很好,会种棉花,每次我们这群孩子都会拼着帮她们。一个专门在田埂上打洞,一个专门往洞里放化肥,还有一个专门放营养播,用手指轻轻合上泥土。
记得有一天下雨了,我们还在帮忙,也不知为何,大家干着干着就越来越有干劲,像个傻子一样在田里一边跑一边笑。
而小时候很有趣的事之一就是帮外婆剥棉花,一人一大簸箕,每次20元,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记得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三岁,那天我和平常一样在外婆家玩,外婆家前面的马路边的树还是很高的樟树。
外婆骑着三轮车载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和我说,这是我小姨的孩子,是我的表弟。
表弟长的很好看,小时候和我一样都圆嘟嘟的。
后来大一些了,才听妈妈说到表弟的到来。
小姨是个很有自己想法和主见的人,她非常喜欢读书,有自己的思想,也正因为如此她和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太合得来。
她结婚的男人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是外婆最疼爱的小女儿,但当时的她不听外婆的意见,坚决要嫁给那个男人。
最后,还是离婚了。
而刚出生没多久的表弟也被留在了男方家,由奶奶扶养。
妈妈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挺小的,但听后内心却被触动很深。
她说,在大表弟三岁时,她和小姨去男方家看大表弟。她们还没走到表弟的奶奶家,远远望去,就看见表弟穿着不合身的破洞衣服在外面捡东西,也没有人管他。
等看见自己妈妈了,他抬起脏兮兮的头,眼中就像看见了光一样,笑着奔向自己的妈妈,他拉着小姨的手,跑到弄堂里,用小手扒开一块砖头,把砖头里藏着的很多五毛钱拿出来,双手捧着给小姨,他说:“妈妈,这是我自己攒的钱,都给你。”
小姨蹲下身,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大表弟说:“奶奶每天晚上都会给我五毛钱买吃的,然后她就不做饭了。我不想买吃的,想把钱都攒起来给妈妈,这样妈妈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小姨和妈妈都忍不住,哭了。
小姨抱着表弟,表弟说:“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好想你呜呜。”
小姨说:“妈妈带你走。”
外婆总说,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你生的,再苦你也得好好养她。
后来的日子,也确实如外婆说的那样,很苦。生活总是很现实,并不像小说里那样大家都会有神奇的机遇,过上好日子。
小姨一个人带着孩子,二十年都没有再婚,前几年,为了孩子的教育一直在武汉漂泊,在各个地方扎根,给孩子找好的学校上。
后来,实在是漂不动了,就回到了外婆家,虽然会遭遇村民的冷眼,甚至是自己哥哥的冷眼,但她还是倔强地努力生活着。
因为她要把自己的儿子好好养大。
初中,大表弟很迷恋游戏,成了网瘾少年,每次小姨教育他,我都在一旁听着。
结果到了晚上,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我,还要帮他罚抄古诗。可能也是因为语文老师很狗吧。
但莫名一点都不讨厌和他一起熬夜抄古诗呢。
后来,我们如愿长大,成为了父母心中的样子,女儿亭亭玉立,儿子玉树临风。
虽然表弟成绩不好,但他情商很高,混的也不错。即便有过最不省心的叛逆期,但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小姨的不容易,他用他的方式在对自己的妈妈好。
我们长大了,却慢慢地渐行渐远。
从上高中后,我们就逐渐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我被保送到高中后,就没有很多时间和他们一起玩了,只有过年大家还能见见。
而他也在一边读书中,一边做着兼职,为小姨减轻负担。
我们没有以前那么能聊了,甚至很多时候,见面了,大家都变得沉默,像个大人,却不如儿时那般要好。
可能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但有时候的某个瞬间,蓦然回首,想起我们仨的年少时光,心中总是会会心一笑。
我想,不管多久了,那些童年的记忆,都早在不经意间,在心中扎了根,它平淡且朴素,但对我而言,又是那么的夺目绚烂。
亲人,和朋友最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就算你们不经常联系,可你们一点都不怕失去,因为每年大家都会在节日里相聚。
正因为有散,聚才那么珍贵。
而他们在我的心里也很珍贵。
我想,如果可以,自己做得到,未来不管谁有什么困难,我们应该都会义无反顾去帮助吧。
突然很想家是怎么回事,好想能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回到那天,像以前一样和他们在一片火烧云的夕阳下奔跑,吹着和煦的风,一脸的无畏。
也想晚上搬着小板凳,坐在外婆家的门口,翘着小腿,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享受着妈妈的扇子风,听大人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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