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 对不起

故事是说不完的。

从一个黑夜到另一个黑夜，星辰移转，巷子清冷。

我从来的路上往回走，无意中闯入这个街边小酒馆，本意无非喝一杯烧酒暖暖身子，也顺便躲一躲外边的急雨。店里冷冷清清，三两个客人低头饮酒，偶尔看看窗外。老板娘在柜台里来回擦拭着（动作机械刻板地仿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酒馆里此刻的音乐是Lisa Ono的，标准日式爵士。

原想着不消一会雨就会停，不曾想五杯下肚，夜雨依然没有丝毫弱势。而我已经飘飘忽忽，像个十足的傻瓜，神经也顿时大条起来，毫无顾及开始说胡话。

老板娘此刻倒来了兴致，在旁嘻嘻哈哈地笑，说，你这个样子，倒真的有点像小叶。

小叶是谁？我问到。

小叶此人，从未见过。但对于故事，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老板娘面色收住，仿佛开始陷入某种特意旋好的回忆里。

老板娘看着我，呢喃道，从前，对，有个叫叶藏的小家伙，每晚都来喝酒，喝醉了就说要亲我。

老板娘羞赧地笑了，说，我认识的小叶，个性率真，为人机灵，只要他不喝酒的话……不，就算喝了酒，他也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

我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清酒，看着她红晕的脸，说，那么他就此离去不再露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谁又知道，他那个人啊，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喝完一杯酒，放下杯子就不见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似的，活的像一只鸟。说起来，有时候看他一个人在那喝酒，醉了就嚎啕大哭，总不自觉想跟他说话。当然不只是我，店里的小姑娘，玩乐也好，消遣也罢，总也跑去搭讪小叶。然而小叶却是谁也不理，闷头喝酒，直到喝多了，才抬头看看我，调皮地说一些亲亲我之类的不着调的话。

小叶对每个人都很和善，但却从未真切感受何谓友情。就连我，也只是酒醉之后的相见恨晚。酗酒，嗑药，和家里断了来往，几次不太成功的自杀，小叶是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给大家带来麻烦。

“失去当人的资格，我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个人了”，好几次，小叶喝着酒说一些怪话。那时候的小叶，其实已经打算要离开了吧。

每个人都要小叶好好做人。

每个人都要小叶重新开始。

然而叶藏从未变过。他一直是那个会在深夜里哼唱"这里离故乡五百里,这里离故乡五百里"，一边唱一边哭的家伙。

据说最后，小叶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老板娘自顾说着，不会的，叶藏可是一只大鸟，他才不属于这个世界。

先生，你说呢？

然而我并不了解小叶，不好妄下结论。正想着如何回答，店外的雨终于止息。雨停了故事讲完，人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喝完杯中的酒，转身离开了小酒馆。

有一首短诗是这样写的，

昨夜，黄汤下肚，我心欢愉

今日醒来，徒留凄凉

怪哉，不过是隔了一夜

心情竟能转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