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里的故事

乡音里的故事



乡音里的故事_第1张图片

                        1

我和志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元氏三年一起吃饭,又一起到石家庄上学,我们更成了铁的饭友。 这一次吃饭,志敏带了一个她同班的军素,我们三个人一起搭伙。

有一天到了吃饭点,我来到志敏宿舍,军素看着我说:“夜霞,我们去打饭吧。”

我坐在床沿上没有动,也没有搭话。 军素说:“夜霞,我喊你,怎么不说话?”

我很诧异,说:“我不叫夜霞,我叫月霞。”

军素有些生气了:“志敏喊你夜霞,你就答应,我喊你,你不答应,对我有意见呀?”

我恍然大悟,笑着说:“我明白了,志敏的语言里没有‘yue’音,她总是说成‘ye’,所以她‘夜霞’我知道是叫我,你也跟着她学错了。”

我们三个都笑了,拿起盆子唱着歌去吃饭了。

20多年转瞬即逝,那个“夜霞”的故事犹在耳边……

                        2

记得刚到婆家的时候,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陌生的声音,感觉那些声音很古怪,觉得他们的音调土得掉渣。

下午放学回家,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婆婆爽朗的笑声。走进家门,秋日的夕阳斜照进院子里,木墩上花白头发的婆婆沐浴在橘红色的阳光里,地窑锅上冒着缕缕热气,看到我们回来,她笑着说:“你们回来了,饭也做好了。松子去北屋拿个楪趔(可能字不对)。”

我心里琢磨:什么叫楪趔呀,听到这个词感觉像一个人嘴歪歪的,大大的张开,站在哪里,觉得很好笑。我正想着的时候,高松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簸箩出来,我笑了:“这不是簸箩吗?”

婆婆麻利的揭锅,拾好馒头说:“把馒头端到刹子里吧。”我看着婆婆没动,我不知道刹子是哪里呀?从哪里造了这么多新名词,高松接过楪趔,转身走进南屋里了。

吃饭的时候,我拿好秼子坐下了,高松还在饭橱边转悠,说:“妈,怎么筷子不够了?”

婆婆没有说话,我高声说: “高松,我拿好秼子了,你快过来吧。”说完后,想着“筷子”还比较时髦。

一家人坐着吃饭,他们一家三口高谈阔论,各个都是高音演员。婆婆操着高嗓门说:“今天星和祥弹起来了,他们弹得很厉害,星沾了光,星挠起来了,祥跟着星使劲的挠,也挠不上,气的祥坐在地上哇哇的哭。”

“祥那么大个,挠不上星,还挺怪。”高松也高声说着。 他们三个哈哈笑着,我看看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小声问高松这话是什么意思?高松翻译说两个孩子打架,个小的星沾光了,扭头跑走,大个的祥赶不上,坐在地上哭,翻译完,高松也笑了。

我想等时间长了,我会知道他们话语中独特语言的意思,但是我不会那样说。

时间流逝,儿子降生了,我很担心儿子也说那样老土的话,我和他交流会很不舒服的。

总是从心底抵制那些乡音,因为高松平时说话乡音不是太浓,对孩子影响不大。我选择了住校,在学校环境里熏陶,我想儿子应该还好一些。

我和高松在一个学校教书,我们倒着上课带孩子,只在没空的时候,婆婆带带孩子。

儿子很早就会说话,我常常告诉高松,让他说话的时候,注意发“a”音时把嘴张开,儿子说话音调随北边,声音不土,我从心里非常高兴,总觉得太土的乡音以后走出家门,会被别人嘲笑的。

儿子上幼儿园到了城里,接孩子时,听到孩子和小朋友打招呼说普通话。我和儿子聊天时,为了让他多说普通话,我说:“咱们说普通话吧?”小小的他抬头看着我为难的说:“我在你面前说不了普通话。”我不再强求,我们形成的一种乡音交流模式很难更改,这种交流会注入生命的深处。

不记得哪一天,比我还高的儿子猛然冒出一句:“我去家里呀。”那个“家”字嘴竟然张到一半就出来了,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后营音呀。

看来,我刻意堵截后营乡音入侵儿子世界,多么可笑。 走进一个乡音世界,浓浓的乡音就会浸润成生命的清泉,流淌成一种永恒。

                        3

同事的女儿在国外工作,嫁了一个外国老公。女儿生了孩子,同事国外照顾女儿回来,我们一起聊天。

同事说:“我告诉女儿,孩子小的时候一定要教会孩子说中国话,这样孩子长大后,无论外界英语氛围如何浓厚,女儿和孩子都会很顺畅。无论孩子是哪个国家的人,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中国的血,根是中国的根。”

听到这句话,我感慨良深。

早晨体育场散步,人们边散步边谈话。

一个人谈她妹妹在国外,说孩子一出生就让说外国话(他妹妹一家都是中国人),不让说中国话,这样英语学的好。那个人边说话,边露出羡慕的神色,好像妹妹家的教育很成功似的。

听着她的话我有些心酸,忍不住说:“从小不让说中国话,英语说好了,孩子长大后还能说中国话吗?”

“说中国话有什么用?能说好英语,考试能考高分就行了。”散步人不屑的回我。

我想:不让孩子说中国话,这是拔掉孩子的中国根了。

那些无知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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