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流年(58)

任医生推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胳膊上挂着输液瓶的许尚从急救室出来,许阿姨赶紧奔过去紧张地问道:“尚儿他怎么样了?”

任医生疲惫地说:“还好。”

吴院长微笑着说:“还好送得及时,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年纪尚小,一下子喝这么多酒,造成了胃出血,现在血虽已止住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很难受。他醒了再观察一下,如果还出血明天就要禁食,不出血可以喝些稀饭面汤,三天内最好吃流质易消化的食物,以后要好好注意养胃,千万别落下病根。”

吴院长的话好像一根针,将走廊里绷紧的空气“卟”地扎散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许阿姨忙向吴院长和陈医生千恩万谢,一迭声说:“好好好,这几天我天天熬稀饭搅面汤给尚儿,保证将他的胃养好。”

吴院长微微颔首,然后大步走出了医院,回去休息了。陈医生帮着任医生把许尚推进病房,然后将许尚小心翼翼地抬到病床上,将输液瓶挂好,温和地说:“留一个人照顾他就好,其余的人可以回去休息。”

望着许尚和床单一样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我的心像被人用铁钳紧紧钳住一样绞痛。如果可以,我真想帮他分担一些痛楚,不让他那么难受。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是那样瘦小单薄,完全没有酒桌上的那份成熟和稳重。脸上稚气未脱,活脱脱还是个孩子。我不知道在酒桌上面对吴是非的挑衅,他是如何做到从容不迫和淡定的?

我深深地凝望着他,那好看的眉,那挺直的鼻梁,那轮廓分明的嘴,那亮若星辰的眼睛此刻虽然紧闭,但他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好像受惊的蝶翅一样微微轻颤着,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那么一丝丝生动,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

许阿姨俯下身,用嘴唇轻轻触了触许尚的额头,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嘴里喃喃地说:“尚儿……”

许尚的眉心微微蹙了蹙,似是感受到了许阿姨的担心,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许阿姨一脸担心的模样,他虚弱地说:“姑姑,我没事,你放心吧!”

我不禁喜极而泣,欢喜地奔过去扑倒他身上,激动地说:“你醒了?”

许尚微微一笑,低声“嗯”了一下,又盯着我的头说:“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起了那么大一个包?”又伸出手抚了抚我的额头,轻声问:“疼吗?”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起了一个鸡蛋大的包,这才想起自己是从任医生家的台阶上直接栽下去的,当时只顾着着急,虽有疼痛感但很快忘记了,现在被他这么一摸,我不禁痛得呲牙咧嘴。不过,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又灿然一笑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许尚又用手抚了抚我的额头说:“去叫医生上点药吧?都破皮了,以后若是留了疤就不美了。”

七七在旁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说:“你现在都醉成这样,还管人家美不美?真是好笑!”说得任医生许阿姨都笑了起来,许尚自己也笑得眉眼弯弯,但随后又虚弱地闭上眼睛。

我又羞又恼,忍不住瞪了七七一眼,她则促狭地冲我眨眨眼睛,我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任医生见许尚又闭上眼睛,就轻声说:“秋叶你带七七和小绵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尚儿。”

我一听赶紧说:“你们都回去睡觉,我留下来陪许尚。”

任医生看了看我,目光里透着讶异和不可思议,但旋即又恢复正常,平静地说:“你和七七明天还要上学,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听话!”语气里透着威严和不容置疑。

许尚闻言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听姑夫的话,你们都回去吧?哦,这么晚了,学校大门早就锁了,小绵你去姑姑家或者七七家睡一晚吧?”

许阿姨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说:“我们走吧?让尚儿早点休息!”

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对许尚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许尚点点头,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海洋,我一下就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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