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从卫生院出发,到香山背后去有两条路,一条走旅游线路的煤厂街,然后穿行一狭窄的夹道;一条走街后面的石板路,经过香山养老院;两条道会合后,路过已围起来的跑马场,和一家乡村画院,第二条陡然上升的夹道左转,就到一片停车场。我会在这里脱一件毛背心,沿着柏油路继续往前,能看见掩映在树枝后的碧云寺,那一簇石塔紧凑而精巧;紧接着是一个养蜂人的蜂场,十几个泛旧发黑的木箱子,堆在一起,寒风在里面回荡;跟着一侧的白杨树,再努把力气,就到第二个停车场了,我会把毛衣脱了,单穿衬衣以及秋衣,这时,才真正开始爬山。

大部分时间不喜欢走盘山路,愿意顺着洪水流下来的石头道攀援,用脚踩着碎石,用手推拉着岩石,似乎更让人觉得与山更接近。冬天来的人少,但并不寂寞,在朝阳初露的早晨,远远近近,鸟声不断;干黄的草木间,零落的枯叶下,会窸窣着一阵阵脚步声,大的灰班雀、小的麻雀,匆忙的小松鼠,这里是它们的家,我算是个不速之客吧。此时,可以用路边锋利的岩石,砍砸一根木杖,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会省下力气,握在手里还有种安全感。如果带了毛巾,就塞在内衣里面垫着,吸汗;脖子上的围巾会包上头,谨防山风透过大汗珠子,钻进我脑袋里。

脑袋里也有一座上,山顶的名字叫好奇,人无时无刻不在攀援探索,顺着荆棘密布的小路,探寻未必到山顶的幽密。我便想,世界有两极,不是南极北极,也不是男人女人,可能是神极和人极,就像固定琴弦的两端,我们是那根生命琴弦上的歌声,两端的神与真人在不断地召唤,有点像一棵生命之树,向上是人的天堂,向下是神的宫殿。或者说,心灵之于肉体,犹如和谐之于六弦琴,越在弦中央,震荡越厉害,声音越大,这就是凡人的常态吧;越趋近两端,定力大振幅小,越无声。我喜欢这样,同时爬两座山,左一脚右一脚,且不担心身心被四分五裂。

快到山顶时,树木会有很大变化,会望见蓝天就在头顶,会听见那三只猫的叫声,是的,上面率性的驴友丢弃垃圾,引来小猫的食欲与兴趣,我一上来,就迈着款款一字步,三步一歪头,两步一晃悠地,围了上来。我将一片面包干儿掰碎,撒在路边,小黄小花低头把它们舔湿,含在嘴里,点点头嚼一嚼,而那只一身黑褐色横斑纹的小胖,似乎不感兴趣,即使面包在我嘴里还散发着甜香,它也无动于衷地蹲在旁边看着,也许不饿。我把自己脱光,接近中午的阳光一点不冷,换上干爽的内衣,套上毛衣毛背心,和外套,向东继续朝四棵树与植物园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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